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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兵回忆知青岁月:梦的诉说(上部)
2009年02月26日 18:23 】 【打印已有评论0

10、在艰辛的岁月里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知青插队的岁月是艰辛的,插队的生活是艰苦的。石峪知青们如众多的北京知青那样,把火红的青春留在了茫茫的黄土高原,经受了一次次的严峻考验。艰难给了他们意外的收获,意志成了宝贵的财产,他们获得了永恒的力量。

劳动是艰苦的。石峪小队有七百多亩可种庄稼的土地,遍及方圆几十里的大山中,而全村人口一百三十来人,男壮劳力也就二十几位,地广人稀,土地贫瘠,有的地亩产只十几、二十斤,照现在退耕还草的政策,这些地根本不值得种,但在那"农业学大寨"的风潮中,只能不断开发土地,"以粮为纲"嘛。当然这样就带来劳动强度的增大,上工经常要攀山越岭,最远要到二十多里外的地方,收获的庄稼要从远远的、高高的山岭上肩挑回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村的人们就这样辛勤地劳作。知青来到后自然要加入这个行列,艰苦时刻检验着他们

最苦的时候要算收获小麦的季节。头顶炎炎烈日,弯腰挥镰割麦,衣被汗水侵透,收工还要挑回一担。一九七零年夏天,石峪的小麦该收了。离村十几里的上塔山有二十多亩麦地,准备一天收完。那天事前作了动员,全村壮劳力全去。拂晓四点,队长就在村头吆喝:"上塔割麦喽.......!"声音在山村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响亮。每逢上工都是这样,队长村头吆喝上工地点,全村人都能听见,一是村小,二是谁当队长都能练出吆喝出工的洪亮嗓音,成了山村亮丽的风景,至今好象还在耳边徊响。

知青们从熟睡中惊醒,脸不洗,牙不刷,抄起扁担、绳子、镰刀直奔上塔山,女生也是如此。走到上塔,天亮了,太阳从山巅冒出,苍莽的黄土高原撒满金色,是呀,美好的风景,应该构筑美好的人生,可这群从大都市来的十七、八岁的孩子们在进行着艰苦的磨练。

割麦开始,大家分散在各页梯田,弯腰挥镰,紧张快捷,"嚓嚓嚓",麦子一片片倒下,又被人们用麦子做的腰捆起。太阳升高了,光线强烈了,人们冒汗了,腰酸了,肚饿了,但这只一天劳作的开始。"程绩,加油!"这是大队长李四货的喊声。他利用知青来调动割麦人的速度。程绩已很累了,本想歇歇,大队长一嚷,吓一跳,还以为是嫌他慢呢。不由更加快速度,满头汗顾不得擦了。"程绩赶前啦,其他人快上啦!"李四货又喊。麦田里你追我赶,气氛热火朝天。李四货使了激将法奏了效。太阳老高了,人们更饿了,盼望着送饭的快来。送饭是由俩社员在村里收集各家各户做好的饭菜,装入箩筐挑到干活的地里。盼着盼着,终于远远看见送饭的人小心翼翼挑着箩筐慢慢攀登,因为筐里装的饭菜是各家用大瓷碗盛的,当时谁家都穷得买不起铝制饭盒。知青们都佩服老乡们的挑功,大小瓷碗摞满箩筐,攀山越岭十多里,万一半路出了差迟,把大伙的饭碗摔了,该多误事呀。饭到地头,每人都认识自家的饭碗,手也洗不了,端起碗狼吞虎咽吃起来,无非是小米饭炒酸菜,量挺大,都是大海碗。劳动量大,饭菜没油水,只好多加量。

吃完饭继续干,过晌午全割完。二十多亩梯田布满的上塔山头,原来的金黄山顶,一下子空荡荡的了。烈日炎炎,山巅寂静,人们已疲劳不堪,但更重要的活计等待他们,所有割倒的麦子要挑回村中,来回近三十来里山路,每次每人挑一百多斤,一趟挑不完,还需第二趟。人们用绳子捆起两大捆麦子,再用扁担挑起。挑麦子首先要找好平衡,否则麦子在崎岖山道滑下扁担,再重新捆、挑就费大劲了,老乡们管这叫"跳担",腻味透了。要避免"跳担",就要捆紧麦,扁担在麦捆中心找好平衡点。割完麦,老乡们都着急回去,熟练捆麦、挑起,在山道上快步行走。知青们可苦了,他们的挑功比老乡差远了。程绩费力地捆好麦,还是松松垮垮的,用扁担扎住挑起,走起来摇摇晃晃的。他蹒跚行走,山高路陡,烈日烤头,心中火透。突然,扁担一头的麦捆滑下散了一地,另一头的也重重摔到地下,"跳担"了。他气恼地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老乡,直想哭。不把麦子挑回,肯定会受到大伙的小瞧,而且珍贵的小麦怎能扔在山上。他急得束手无策。在绝望之际,社员小三货过来了,"哎,小程绩呀,小程绩,今天可遭罪啦。"他轻轻把他的担子放下,重新捆好程绩的麦子,帮程绩担起,一同往村里走。他们回到村,先到的老乡已吃了晌午饭,准备去担第二趟了。程绩赶紧扒口饭就抓起扁担再奔上塔挑麦。第二趟在捆麦挑麦有了经验,没发生意外,但挑回来已天黑了,算一下,全天干活十多小时,走了四十里山路,除割麦,两趟担麦三百来斤,他当时才十七岁。回来后,他往炕上一躺,饭都不想吃了。山区的活计是繁重的,艰苦的劳动折磨着知青们,他们领受到人间的艰辛。

还有一个"看羊"的受罪活计,也是山区特有的。梯田在高高的山上,施肥是大难题。俗话说: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可山顶梯田,肥不好运上去,况且也没那么多农家肥,化肥也买不起。不过山里人有办法,村里的羊群进入初夏就不再圈养,白天由羊工在山坡上放牧,晚上就赶到该施肥的空闲的梯田里过夜。夜间把羊赶起活动几次,叫它们拉屎撒尿,就给地施了肥,这种方式叫"羊卧地"。梯田是一页页的,"羊卧地"也要一页页地进行。"羊卧地"需要有人看着,一要叫羊不能乱跑,吃旁边地里的庄稼,二也要防止狼之类的野兽叼走羊。"看羊"的活计都是一个羊工配一个社员,夜里呆在地头,只能打几个瞌睡,第二天还要上工,若遇到下雨天,可就惨了,山上没有避雨处,打把雨伞也不顶事,淋个落汤鸡,冷风一吹浑身发抖,罪受大了。老乡们不愿看羊,队长只好硬行排班,男劳力都必须排上。

有一次轮到吴新看羊了,他在白天收工后,回来草草吃了饭,背起一个破褥子和雨伞还有第二天干活用的镢头,匆忙赶赴羊卧地的梯田去了。望着满天星斗,寂静的群山,他庆幸今夜是个好天气。

到了地头,羊群也到了。羊工李庆儿在抽着烟叶,招呼着吴新。他俩天南海北乱扯一气,庆儿说:"抽口吧?""不,不会。"纪新答。"你们知青都像一贯道,不抽烟,不喝酒的。"吴新听了可笑,心想没听说过一贯道有这规定。庆儿又说:"怎样,从北京来这儿不待在吧?"待在就是不习惯的意思。吴新虽然觉得比北京生活苦多了,但那时根本不敢表达真实思想,说豪言壮语,说假话是当时特点,就敷衍答:"挺好的,我们要在这儿扎根,干一辈子革命呢。""真的,那就赶紧把村里的妮子获一块吧,更英、变英都是好妮子呐。"当地人把娶叫获,把一个人叫一块人,却把一块钱称一个钱,把漂亮姑娘叫好妮子。的确,自知青进村后,村里小伙子就盯住了女知青,而妮子们就常偷窥男知青了。他们认为知青有文化有钱财,真要嫁、娶知青那是天大的福分。但石峪知青很正经,不愿和老乡们说男女方面的事,不过老乡们偏一有机会就和知青说结婚生子的事,他们把这当乐趣。吴新听庆儿又说这事就打哈哈:"我岁数小,不到结婚年龄,过几年再说。""也是的,你们这样的还怕找不着,成群的妮子追着你们呢。"庆儿说完打个哈欠,站起拿羊鞭哄羊,立时羊都站起,咩咩叫着,拉屎撒尿乱作一团。完后,庆儿说:"你睡会吧,一会把羊往上页子赶我叫你。"吴新把带来的破褥子铺在地头躺下,仰望着漆黑的天空,又想起北京的亲人。远远的山顶传来几声狼嚎,惹得看羊犬们狂吠了一阵。羊们也打着瞌睡,呵哧呵哧地喘着气,有时还咳嗽几声,真象老头的声音。吴新渐渐睡着了。忽然,一道闪电带来了雷声,吴新惊醒,不好要下雨。山区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庆儿忙叫吴新一起把羊群赶到上页梯田,他披着块塑料布,吴新打把塑料伞,站着守住羊群,迎击着大雨和冷风的袭击。大雨足足下了半个小时,俩人衣服淋湿了,冻得直哆嗦。庆儿从远处一个山洞里找来些干草点燃烤火,才有了些暖意。

劳动是艰苦的,真真磨练了知青们的坚强意志。生活是艰难的,实实造就了知青们的吃苦品质,这给他们一生以无穷的力量。

情况到了一九七零年夏天有了转机,知青们听说陕西知青有被分配工作的了,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令人不敢相信。扎根农村干革命是时髦的口号,怎能随便否定呢。虽然知青们不甘心在农村,可也不敢相信能很容易离开农村,当时可以说:从农村出去,弄到城镇户口,那怕是掏茅粪也心甘情愿。要想分配到城里工作,简直是梦想。

但梦想终究变成了现实,一九七一年夏天开始,石峪知青开始陆续被分配工作了。上官玺出身好,首先被分走,当时出身好的,分配工作也优先。他被分到县里弹棉花厂,整天拿着个弓子与棉花战斗着,头发眉毛总被白白的棉花纠缠着。不过他很满意,究竟离开了农村到了城里,脱离了苦海。程绩被分到铁路上,当了养路工,整天举着洋镐,狠揍着铁道枕木下的石渣,干一天下来,不比干一天农活省劲多少。不过他开始也异常兴奋,特别是第一次拿到粮食和副食供应证时,激动得不可言表,终于成了城里人啦,梦想实现啦!

石峪的北京知青陆续离开了,任新民病退回京,吴新姐弟俩随父母去干校,江达、李妮上了专区师专,其他人也自找门路了。最后一个离开的是吕宁,当时已近三十了。老乡们说她三十没找婆家,一辈子耽误了。但知青们知道是蹉跎岁月,耽误了他们美好的青春,中华民族整整一代人毁在了动乱之中,历史的教训将永远载入了漫长的中华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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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陈兵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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