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3月07日 23:37
今天上午教育界的三个组举行联组会。联组会是每一次大会期间都举行的，主要是一个界别，（有的界别小，可能会两个界别合在一起。）大家先按照事先准备的来发言，一般都有中央领导或者相关的部门的主管来参加。比如，教育部长一般都会来参加联组会。今天来参加的是中央联络部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王家瑞同志，教育部的袁贵仁部长，以及科技部、公安部和其他部委的领导。他们到各界去参加会议，听取意见或者发表意见。
专用电梯要这么早预留吗？
今天会议的主持人在会议之前问我是不是自由发言的时候讲一下，当时我说不讲了，这个机会给别人吧，我讲的够多了，在小组会讲了很多意见，这几天跟媒体也有很多交流。
但是就在开会前，我吃完早餐上楼的时候碰到一点事。
当时是8点40分，我要乘坐一个电梯，有一个工作人员走上来说，不行。我说为什么，他说，这个电梯要留着做专用电梯的。我说这是什么话。于是我就把他推开，然后进了电梯。而且我还招呼其他委员：来来来一起上。而且大家也都进来了，我在电梯里说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子？再说就算是专用电梯需要提前这样吗？这个楼总共才三个电梯，要这么早就预留了那别人怎么办？
所以在会议开始的时候，我有一个念头：不如自由发言的时候讲讲这件事。所以开始的时候我就不断地在招手让主持人看到我要发言，因为之前我说我不发言的。后来他就让我在最后一个人发言之前作了发言。
我宁可到时候再跟大家认错道歉
我当时想，发言也不能只谈那么件小事，所以我谈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关于教育本身的。去年的会上我在教育方面发表过意见，提到的有一点就是：我反对把高考改革放在那么重要的地位，我认为这没有抓住重点，以高考改革为突破口是错的。另外对一些其他具体的做法，我也不赞成。所以等到上海公布高考改革方案，媒体采访我的时候，我就说我是不赞成的，而且我认为这个办法里面有很多做法，要么做不到，要么适得其反。
但是媒体几乎没有报道我的话，我后来跟一些委员交流的时候，发现其实有好几个人是赞成我的意见的。但是为什么大家都不提呢？是不是因为已经进入了三中全会，这是要改革的要做的清单，所以就不能反对，或者说这样提意见就是跟党的指挥唱反调？
我说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拥护十八大路线的，而且拥护三中全会精神，拥护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但是不等于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能反对，或者不能提意见。我宁可到时候跟大家认错道歉，也不希望不幸被我言中了，到时候就会造成对国家对公众的损失。
不能片面激进地贯彻八项规定
第二件事，我说现在贯彻八项规定，我们要拥护，而且贯彻八项规定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不能片面激进地来做。比如去年我就跟俞正声主席反映了，现在基层在贯彻八项规定时，还造成很多地方甚至是外界对我们的八项规定的误解。比如说有的开会开了一半，中国的代表甚至团长就走了。什么原因呢，因为规定时间到了。我反映了以后，当时俞主席就很同意我，他说他跟钟秉林同志的意见是一致的，当时就已经口头提出来，要求各地不要这样做。但实际上呢，现在还是照样在做。
我说又比如说贯彻八项规定，但是现在大家年夜饭都不能吃了，还有一些正常的活动都不能开展了。我已经提了提案，要求把这些都明确界限，这样八项规定就会实行得更好。
王家瑞：我是走上来的
但是另一方面，我就提了早上碰到的事。我为什么要说呢。第一是专用电梯占用时间提前得太早了，妨碍大家的使用。第二，从安全角度讲，我们这里都是委员，都是经过安检的媒体记者，就算副主席也要跟我们在一个电梯又怎么样？做的更好一点的话，现在不是要消除雾霾吗？这是在2楼，领导步行上来不是更好吗？
当然，我说，预留电梯这件事你们领导肯定不知道，结果大家都笑了。王家瑞同志说，我是不知道，因为我是走上来的，而且我是最抵制专用电梯的。
会议结束以后，一些媒体开始全部围着王家瑞跟袁部长，后来又回到我这里来了。为什么围着我呢？因为我刚才说了一句：现在不是会议本身都有监督的人吗，你们查一查。因为我们这次会议专门在每个会场会所都派了纠正四风的人。果然会务组的负责人过来，他说我们绝对没有让他们（工作人员）这样做，他们是以前都是这样，领导人有个电梯要检修。我说这个是我自己碰到了，你们不要这样解释。检修为什么不早点检修？检修好了还给别人用。我说不怪你们，我相信你们不会这样，但是下面的人平时习惯这样做了。所以不能追究哪个人责任。
媒体弄错了
就这些事情，媒体围着我来问这个情况，我就把有关的跟他们说了。
后来我吃饭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有一家媒体已经弄错了，他们写成是钟秉林回应，他们可能没有看清楚，是王家瑞自己解释的。钟秉林就坐在王家瑞边上，可是那些话是王家瑞本人说的，而且王家瑞事后跟我解释说，实际上昨天晚上他的秘书就已经联系了会务组，叫他们不要安排电梯，他会走上楼。王家瑞的确是走上来的，因为就在二楼。
所以我把过程详细地再说一遍，免得大家受罪。
另外，我提这些也不是针对个人。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讲话声音比较大，有时候语气比较强，请大家不要在这些方面做文章。
要欢迎大家提批评意见
而且后来下楼的时候，袁贵仁部长来过来跟我们聊了几句话，媒体记者围着问，聊什么？我说这是私人问题你们就不要报道了。其实也不是私人的谈话，他就是过来跟我说你的意见很对，你做的很好，他就主要就说了这个意思。
他讲话的时候也说了，还举了例子。说三峡建成以后，有一个说法，就是首先要感谢那些对三峡提反对提批评的人，因为有人提批评意见，所以后来很多弊病就避免了，做的特别好。我们欢迎批评，还有些效果长远才看的出来，不要轻易的下结论。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理解他会上的发言，我是这样一种态度：做激进的事，具体的意见该提的还是应该提。
（葛剑雄口述 朱诗琪、牛谷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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