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后,北京空军出动了运输机向被水围困群众空投救援物资
“龙扒”来了!
远郊区县里受灾最严重的是房山。时至今日,站在九渡岸边,房山张坊水务中心站副站长刘广厚还能清晰地辨认出1963年洪水线。这条斑驳的洪水线印刻在九渡的崖壁上,距离现在的水面至少有十多米。崖壁顶正是两个蹦极台,每天都有人跑来这里,挑战自我。他们飞身向下一跃,恰好穿过洪水线,也就此成了勇敢者。只是,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永远是那么渺小。那条洪水线形成的时候,刘广厚9岁。
“我就记得外面的声音好大,不像下雨,倒像是呼呼的刮风声。”刘广厚回忆说,大人们不许他出门,因为外面在下雨,很大的雨,拒马河在涨水。
拒马河发源于河北省涞源县,据说因水宽河深可以拒马而名拒马河。弯弯曲曲的拒马河盘绕在一座座陡峭的山脚下。在每一个河湾处都有一个渡口,从张坊往上依次为一渡、二渡一直到十渡。河水造就了旖旎的十渡风光,也偶尔泛滥成灾。
8日,滚滚洪水从西北方向就着山势奔流而来。一路之上,千万股流水从山上不断汇入。“到我们这儿的时候能有几丈高,卷着就下来了。”十渡的老人们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用手比划着浪卷翻天的样子。
山区里发大水跟平原地区完全不一样。平地上发水是不断地上涨和漫溢,山区里则是瞬间猛涨、骤然来临,老百姓管它叫“齐头水”。“齐头水”所过之处,土壤松动、山石滚落、植物被连根拔起,仿佛是被苍龙的利爪狠狠地抓了一把。人们都说,“龙扒”来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泥石流”的概念。“从山上冲下来的大水里什么都有,死鸡、死羊、死猪、盖房子的檩子。”刘广厚说,为了捞水里的白薯,他差点儿被水冲走。洪水是黑色的,因为房山产煤,山里大大小小的矿区好多座。
高海亮当时在房山水利科秘书组工作。下雨时,全县31个乡镇、水文站、气象站和水库都得向他们报雨情、报水位,他们再及时上报,并将领导指示下传。8日夜里,张坊水文站被大水冲垮。高海亮只听见电话那头喊了一句:“(流量)已经超过一万(立方米每秒)了,顶不住了!”电话就断掉,再也要不通了。
高海亮赶紧把电话打到张坊镇里。对方回答说,水文站的职工都跑出来了,不过水文站被冲毁了。每秒9920立方米,这是张坊水文站观测员最后记录下的流量数字,已经创造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最大洪峰流量。而实际流量很可能还要超出一些。当天,地处房山的漫水河水文站也记录下大石河出现每秒1160立方米的最大洪峰。
张坊、南尚乐地区有7个村庄被洪水围困,老百姓在房顶上、树顶上等待救援。高海亮奉命联系了县里的饭店,以及有伙房的单位,赶紧烙大饼,装进麻袋,运往良乡机场。一架“安二”型直升机从那里起飞,将整麻袋的烙饼和慰问信空投到被水围困的村庄里。
洪水致使房山6.4万亩耕地被淹没成灾,也粉碎了这些地方人们的丰收希望。所幸的是,由于疏散及时,并未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房山区十渡镇现任副镇长韦应龙听爷爷说过,当时自己家里就收留了20多位亲戚朋友,奶奶支起了直径1米的“七印锅”,熬了满满一锅粥招待大家。眼见着洪水冲毁了家园,怀胎十月的母亲一着急,就生下了儿子,仿佛是应了水龙的召唤。村里的下放女医生给新生儿起了个名字,叫“韦应龙”。“所以,我们家老人一讲起家事,就离不开1963年那场大水。”韦副镇长说。
拒马河在北京境内仅有61公里,再加上地势陡,所以洪水来得猛也去得快。最大洪峰很快就流出了北京,流入河北省境内。8月10日,暴雨虽止,但南北来水都汇集于天津外围,海河抗洪斗争的重头戏随之拉开。百万抗洪大军在河北省白洋淀、东淀、贾口洼等处昼夜奋战。
直到9月下旬,围困天津的水位才全部回落。天津保住了,但河北省中部和南部遭受严重损失,104个县受灾,受灾人口2246万,被淹耕地5438万亩,山区的许多梯田被冲光,颗粒无收。灾区总共淹死5119人,受伤43318人,灾后有130万人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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