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终于风，心霾终于段子？

文丨特约评论员  麦徒

总嚷着自己在“吃土”的人，这两天如愿了。

大概是不甘于让雾霾独美，容它独得段子恩宠，北京久违的沙尘天气卷“土”重来。“黄”天厚土不止眷顾那些好“吃土”的，还玩了个雨露……尘土均沾：说来咱就来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风沙、雾霾、柳絮三合一高级虐胃套餐，上齐了，请慢用。

在街头画风骤然从“清明上河图”变成“大唐西域记”的情境下，那些“阳光打在脸上,温暖留在心头”的指望是没有的，满脸灰土，分分钟教会我们放弃煽情、认清现实：雾霾与沙尘齐飞，天空共黄土一色。在沙尘、雾霾等自然系异能者面前，做绿萝还是做防护林，这可不是二选一的问题，而是全选题。

“眼前荒沙弥漫了等候”，也泼了那些关于风沙的浪漫想象一地狗血。“你是风儿我是沙”，这下真跟浪漫无关了，缠缠绵绵也只能成双煞；唱着“怎么大风越狠，我心越荡”的人，谁还敢幻如一丝尘土？

大抵还是那句“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能解心怀：不悲伤不行，因为漫天风沙里，可能望不到别人远去，能见度低到辣眼，近在咫尺却相忘于街头，倒是很有可能。毕竟，这场风沙在发射标志性建筑的功力上，可不逊于雾霾。

原来雾霾天气里，PM2.5破千已是爆表了，可今天尚未退去的沙尘天气，告诉了雾霾什么叫望“尘”莫及：你PM2.5破千？呵呵，我PM10破2000，你服不服？

雾霾沙尘“PM指数”竞比高，身临“阆苑仙境”或“黄沙古渡”其境的人们，肺部却未必承受得了。以往雾霾天里我们不得不“被吸烟”，现在可好，连“吃土”都不由分说了。想不“吃土”？除了做个“蒙面人”——戴个口罩、丝巾、帽子，你还真没太多办法。

想来也悲伤：这两天很多人都在讨论传统武术，说武术应该回归“御敌击技”的本质，但能御之敌都是看得见的，真碰上看不见的大敌，像沙尘雾霾，你就算武功练得再好，也没用啊。

何况还有南方的好事者拉仇恨：我在南方的艳阳里四季花开，你在北方的风沙里吃土到high。

何以解忧，唯有段子。在重霾频袭的背景下，段子早就成了人们的“护体神功”：你有雾霾，我有段子；你雾霾再来，我段子再迎上……向段子要法子，是人们习惯的路数。要多了，雾霾之类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有没有段子供大家开心才是问题。所谓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不就是“苦中作乐”多了，慢慢就成了“以苦为乐”嘛。

此次将持续多日、影响范围涵盖近1/6国土的沙尘天气来袭，坊间的段子产能似乎没太跟上，但也没缺席：在微博上，“古有草船借箭，今有盖房借沙”的段子就被顶得老高——“刘备想盖别墅，诸葛亮日观天象掐指一算说：只买水泥就行。刘备问：那沙子呢？诸葛亮说：沙子一会儿就到”。

雾霾终于风，心霾终于段子。风沙大致也一样，赶走沙尘天气得“等风来”，赶走沙尘带来的灰色心情也得靠段子。有了段子，雾霾沙尘也就从坏心情源头，变成艺术创作借题发挥的由头了。

若钩沉索隐，北方的沙尘天气早已有之，明代的袁中道大概是被沙尘呛得够厉害，对沙尘怨念不浅：“阳春日以化，我愁方未艾。燕中多红尘，飚起市茫昧。但恐尘沙气，结轖为身害。何不发飘风，吹我入吴会。”“白日无光天欲泣，北风吹水水皆立。直卷尘沙入云霄，下界茫茫失都邑。”“谭锋甫畅，而飚风自北来，尘埃蔽天，对面不见人，中目塞口，嚼之有声。冻枝落，古木号，乱石击。……坐至丙夜，口中尚含沙尚砾砾。”“满目尘沙塞路蹊，梦魂久已忆山栖。谁知烟水清溪曲，只在天都紫陌西。镇日浮舟穿柳涧，有时调马出花畦。到来宾主纷相失，总似仙源径易迷。”……同样是被风沙袭击，人家苦大仇深，咱们几个段子就能释怀，这就是境界差距。

说到底，风沙不要紧，只要信念真。你看，有“雾炮车”不就被曝出在北京奥体中心附近，对着监测站点一直喷吗？有人说这是搞检测数据造假，但其实不然，这是践行某种信念：雾霾风沙什么的，不可怕，只要多喷喷，监测数据下来了，不信咱们精神上战胜不了它。

当然这是玩笑。个人的精神胜利法那是没办法的自慰，检测或者治理部门也这么玩，幽默就变成荒诞了。环保局回应说要认真调查处理，但愿这个“认真”劲儿，不会被大风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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