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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甲午之二十五·海上团练打不赢大东沟海战


来源:凤凰网历史

大东沟海战的失败,固然有许多原因可以总结,但根本的一点事,北洋水师终究只是一个披着近代海军外皮的海上版淮军--海上团练。

北洋水师的用人制度与高层军官不能满足近代海军的条件

北洋水师的舰长们,绝大多数是福建船政后学堂驾驶班的前几届毕业生。福建船政学堂在中国近代军事教育史上具有开创性地位,但实际上,其办学水准十分有限,因此教出来的学生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李鸿章本人对这批学院素质之劣还是心理有数的,他曾在与船政大臣黎兆棠的书信中称:“闽厂学生大都文秀有余,威武不足,……似庶常馆中人,不似武备院中人”,唯一聊以自慰的是这批人“然带船学问究较他处为优”。福建船政学堂的学生已经是“带船学问究较他处为优”了,矮子里面拔将军尚且如此,当时清朝一批水师学堂培养的“海军人才”水平几何不难想象。

福建船政学堂主办者及管理者中,并无一人懂海军,就更不要说知道如何开展海军教育了。而他们延聘的外籍教师,水准也极有限。学堂开设的课程,仅有英文、算法、驾驶、测算、枪炮操法5科,连海军入门课程也算不上,培养出的学生,也只能有舰船和枪炮的操作能力。至于海战必须的战术素养和指挥作战能力,那是根本没有的。

更严重的是该校数十年不开设体育课,也缺乏军事操演等项目的日常训练。史载平时“学生极少展开体育活动,提倡课余时间填词吟诗,组织诗社”。1894年,英国海军军官寿尔访问船政学堂后的评价居然是:

“他们是虚弱孱小的角色,一点精神或雄心也没有,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巾帼气味。……下完课,他们只是各处走走发呆,或是做他们的功课,从来不运动,而且不懂得娱乐。大体来说,在佛龛里被供着,要比在海上警戒,更适合他们。”

学生在校,并非以近代化海军所需的近代化军人要求自己,而仍以“儒生”自居,以“做官”为人生目标。所以,寿尔看到:这些学生在练习舰上实习时,“不喜欢体力劳动,因为怕弄脏手指”,连常规的爬桅杆训练也不愿意做。这种现象在留英的中国学院身上显现得很明显。严复回忆在英国时:教官令学员“筑垒”比赛,以一点钟为限,“惟中国学生工程最少,而精力已衰竭极矣。”

1877年春,清廷自福建船政后学堂第一、二届毕业生中,选出12人作为第一批海军留学生,启程赴英留学,拟入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限期三年。计有:刘步蟾、林泰曾、严复、萨镇冰、方伯谦、叶祖珪、林永升、林颖启、黄建勋、蒋超英、何心川、江懋祉。这12人归国后,李鸿章选用了前9人,均担任舰长要职。余下三人,也终生就职于水师。

但这群“留学生”中,刘步蟾、林泰曾、蒋超英三人,抵英后未敢参加格林威治学院的入学考试,仅以上舰实习了结留洋学业;黄建勋、林颖启、江懋祉三人,参加入学考试失败,也仅以上舰实习了结学业;剩余六人通过入学考试后进入格林威治学院并顺利毕业,严复更留校深造。

但留学生之监督官李凤苞向朝廷奏报总成绩时,其高低排序却是:甲等:刘步蟾、林泰曾、严复、蒋超英;乙等:萨镇冰、方伯谦、何心川、叶祖珪;丙等:林永升、林颖启、江懋祉、黄建勋。--刘步蟾、林泰曾、蒋超英三人,连入学考试都未曾参加,居然能名列甲等(所谓上舰实习,按当日英国海军的规定,只可眼观,不能直接承担工作;何况刘步蟾实习期间还病了几个月),顺利毕业的林永升居然落入了末等。

李鸿章对这份成绩表照单全收。刘步蟾、林泰曾日后竟成为北洋海军掌控实权的左、右翼总兵,严复则被委以执掌天津水师学堂。

而他们的能力与素质,最终在大东沟海战上现出本来面目。

海战之初北洋水师展开阵势之后,到海战结束,便不再见有组织有调度的阵型变换和战术机动。相比日舰队的第一游击支队和本队不断理由航速优势围着北洋水师做战术机动绕击,北洋水师在实际指挥者刘步蟾的指挥下阵型散乱地挤在一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最终除两艘铁甲舰之外的各巡洋舰纷纷夺路而逃脱离战场,还被日军第一游击舰队追杀不止。这整个过程中完全看不到刘步蟾有什么实际指挥。

左翼总兵林泰曾,则干脆在战事开始后全盘撒手。据帮办“镇远”舰、亲身参与黄海之战的美国军官马吉芬披露,该舰当时一直由副管驾杨用霖指挥,林曾泰没有出现在应在的岗位,事实上,中方将官也留下了相似材料,“大东沟之役,林惊慌失措”,饮酒大醉卧于指挥台下,“一切调度进退指挥,皆公(杨用霖)一人耳。”

刘、林二人的表现充分说明了北洋水师人员的恶劣,其本身不学无术,故临敌无法可想,一者惊慌失措,无计可施,一者大醉不起,撒手不管。

但二人极擅做官,既能使李凤苞为其粉饰留学成绩,又能在北洋舰队内部结成“福建帮”,一方面抵制提督丁汝昌,另一方面驱走英国教官、北洋海军总查琅威理。这就是他们最擅长的本事了。从他们身上,实在看不出一丝近代海军军官的影子。

而北洋水师的制度也为这些官僚大开绿灯。日本海军的制度,留洋学员归来后,要先从中低层军官做起,逐渐上升。而官职上升的途中要间杂陆上舰上职务,只有合适在军舰上服役的学员,才能继续在通往战斗舰艇舰长位置的道路上攀升。如日海军名将东乡平八郎,在留学归来后开始也只是做了低级军官:从见习士官转为海军中尉。他用了整整13年时间才在甲午战争前担任了防护巡洋舰“浪速”号的舰长。而他那一届留洋的十五名学员中,只有东乡等两人得以升至战斗舰艇舰长的职务。长期的底层中层经验为他们的舰长任职打下了坚实基础。这也是世界各国海军用人的常例。

而北洋水师的情况正好相反,留洋学员一俟留洋归来,归国之后直接出任主力战斗舰的舰长,并且长期担任,并不调职,直至在甲午战争中战死或自杀。作为北洋水师主力的七艘进口“远”字号军舰中,除了“致远”舰舰长邓世昌外,其余六舰均为第一届留洋学员直接担任舰长并始终任职。如此僵化固定的用人规定,与世界各国海军均格格不入,倒是与淮军的营制相吻合:淮军中各营的主将也确实是直接组营并长期任职,没有及特殊情况不予更换的。由以上诸项的观之,北洋水师不过是淮军的海军版--海上团练是也。

大东沟海战的失败,固然有许多原因可以总结,但根本的一点事,北洋水师终究只是一个披着近代海军外皮的海上版淮军--海上团练。这样的部队面对着真正的近代化海军时,失败也只是早晚的事件问题而已。

[责任编辑:高飏]

标签:甲午 北洋水师 团练 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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