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上海又召集干部会议,邀我和何炳贤出席,我决定不去,只是何炳贤赴沪。我嘱咐他:最要是阻止汪先生组织政府,其余善后问题,我再设法挽救。其后,何炳贤的确极力反对组织政府,并且和当日出席的人起了非常激烈的辩论。我当日一种痴想,以为我什么都不参加,或者汪先生不致于组织政府,那里知道以我个人之力,阻不了汪先生的决心,更不能排除当日的群议呢!
到了十二月,汪先生又要我到上海一行,说中日基本条约的草约已开始讨论,如果我不到上海,以后就是反对也来不及。我想这或者是一个关键罢,如果我一反对,那么组织政府可以延搁,以后就要和平,也可以等到全国一致才举行,因此我又到上海住了半个月。那里知道我到上海时候,所谓基本条约已讨论了一半,因此我知道汪先生是不必等我来才讨论了。我住了上海半个月,只是和须贺辩论些海军问题,这都是无关宏旨的虚话,我再无心逗留,终于十二月底又回到香港。在将离开上海的几天,一夜汪先生请我们吃饭。我碰见影佐祯昭,我说:“那里是基本条约,简直日本要控制中国罢了。”影佐答复我说:“在目前不能说日本没有这个意思。”
饭后,我把影佐的话报告汪先生,并希望汪先生慎重,汪先生忿然说:“我们偏不使日本控制中国。”
(三)南京政府的组织和我决定的原则
我是二十八年十二月三十回到香港的,当日我在上海时候,已听见有组织政府的消息,可是汪先生始终没有和我谈起,只是从旁听说某人预备做什么部、某人预备做什么部而已。我反正不愿与闻,就不愿与闻到底,我心想赶快离开上海再说。同时我希望重庆急急想出一个办法,我不是说因为汪先生要组织政府,重庆不能不及早谋和,而是重庆最好有一种表示,使上海一班人们不至急于出以积极行动。可是我回香港以后,我没有办法通知重庆,在香港谁人可以代表重庆,我是不知道的。我在二十七年到欧洲时候,曾携张岳军先生一本《群密》,在八月时已知道不适用了。正在焦急之中,在二十九年一月的初三或初五罢,陶希圣和高宗武两位早上忽然来访我了,我吃了一惊,问他们为什么来香港,他们说我上船之后,他们也隔一两日便走了。他们两人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他们走后,汪先生便更要找我了。我当时实在惊诧不已,找不到什么话可谈。等到第二天再找他们时,一个也找不着,我那时实在不知高、陶两位的意见,在沪时候他们对于佛海不满意,说了佛海许多闲话我是知道的,至于对基本条约不满意,我始终没有机会听到。直至后来他们公开发表基本条约的密约初稿,我才恍然大悟,我对基本条约不满和反对组织政府,他们很是明白的,但为什么不对我说呢?不赞成汪先生组织政府,也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呢?
汪先生毕竟赴青岛举行会议了,在事前我是毫无所闻。不过至今回想,就是事前有所闻也毫无用处,那时似乎箭已离位,扣弓无益。我心想汪先生实在太危险了,在一般和运的分子,我所稍稔熟的只有周佛海和陶希圣两人。佛海是我在民国十年认识,其后以服务的不同,不但谈话很少,就是见面也很少,至于希圣是比较稔熟的,现在已和高宗武脱离,在上海、在汪先生左右的,我实在找不出一个熟人。汪先生脾气易于冲动,我是知道的,如果径情直行,对于汪先生的前途、对于中国的前途,我真抱莫大的忧虑。
我只是在家忧虑,如是又延至三月初旬,汪夫人又来邀我到上海。我问汪夫人是不是要组织政府,汪夫人说你对于这点赞成和反对,请你到上海对汪先生说。我还记得在我临行之前数夕,曾和钱新之、杜月笙两先生见一次面,他们问我是否要到上海,我率直答复:“是的。”他们拜托我最好劝汪先生不要组织政府,我说当然要劝汪先生。同时我表示我实在对高、陶两位不满:倘然他们早些对我明白表示,或者合三人之力,可以阻止汪先生。末后我仍希望他们两位转达蒋先生:有无更好的办法,使我得以从中尽我最后的努力。
我是在三月十三、四日到上海的。比到上海时候,“还都南京”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简直无法开口,我知道再劝也是没有用的,不过劝虽无用,也不能不劝。汪先生说:“政府”再不组织,只有宣布和平运动失败,人也全散了。我知道事已至此,挽救是无法了,今后只有从事补救的一法,当时我向汪先生提出两点:第一点,战由蒋先生战,和亦当蒋先生和,南京只好处在一个中间交涉的地位。换一句话说,南京极力向日本交涉,得到最优的条件,通知重庆,务必全国一致,然后乃和。第二点,南京对于日本在中国作战,应当极力阻止,尤其万勿命令所辖的军队参加作战,以免由外患而转变成为内战的方式。这两点意见,汪先生极为赞成,并且说我这些意见就是他的意见。
汪先生允许我的提议,并且要我干行政院,我坚辞不干,转而就立法院。我昔时极愿以闲散之身,使得心胸稍稍宁静,徐谋补救,使国家和党复归于统一。至于我本身又该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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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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