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和平运动前后和我的主张
如果有人问我:汪先生的和平运动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实在没有方法答复,因为我至今还不知始于何时。在汪先生通知我的时候,我只知尽我的力量反对,无暇探问始于何时,到后来事机已经成熟,我仍是反对,也懒得去探问始于何时。
大概是二十七年十一月初罢,时间我已记忆不清,我正在成都筹画如何训练党员,和公开在四川省党部召集在成都的中学生分期演讲“三民主义与科学”,我接到汪先生的电报,说参政会开会在即,嘱我早一两天到重庆。本来我在党里是被指定为参政会内国民党党团的指导员,因此我即起程赴重庆。
到达重庆,我还记得是早上去见汪先生的,当时汪先生通知我,对日和平已有端绪,我真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一句话也不能说,只听汪先生自己讲述。我心想真是太奇怪了,这样大的事情,为什么汪先生事前一点也不关照我?当时在座的,我一时也记忆不清,仿佛除了汪夫人之外,有周佛海、陶希圣、梅思平几位。我等他们走后,我听见汪先生所说,又仿佛蒋先生是不知道的,又仿佛说待时机成熟,汪先生还要离重庆的。我听了之后大不谓然,因为那是太反乎我的主张,我当然对汪先生陈述几个理由:第一是,自从国民政府于十四年七月一日在广州成立,以至北伐成功,中间经过好几次党的分裂,好容易在民国二十年底宁粤合作,党复统一。方今国家多难,不容再破。第二是,对外问题,首在全国一致,战固然要一致,和也要一致。固然在战争时候,和战见解,国内或有不同。但尽管别党别派不同,而在国民党内万不可有两种主张,否则易为别党所乘。党一失败,国亦不救。第三,日本情形,我绝不熟悉,但由过去几年交涉而论,日本绝无诚意。日本对中国的要求,什么是他们的限度,我们是没有方法知道的。对于一个国家,我们不知道我的对他要求至何限度,而卒然言和,是绝对一件危险的事。其他还有许多理由,我现在也记忆不清。要而言之,我固然反对汪先生言和,更反对汪先生离开重庆。这样辩论到十一时,汪夫人说,你们辩论时间太久了,食过中饭再来谈罢。我离开汪公馆,便一迳到中南银行找佛海,并顺便找陶希圣。佛海对我说:“你一定吓一跳罢?”我说:“怎么不是呢,这样大的事,为什么到今天汪先生才通知我?”佛海说:“我也对汪先生说过应该通知公博,可是汪夫人说,公博近来太懒,等到成功再通知他。若是我们都走,他是不能单独再留的。佛海的说话这样,陶希圣也是一样。我听见这句话,默然无话可说,只得长叹一声,心想:那里怕我懒,只怕我反对罢了。中午食了午饭,我再见汪先生,力陈不能和、不能走的理由,那样又辩论到黄昏,我才回旅馆。以后我每次见到汪先生都不赞成这个主张,后来汪先生说,这事虽有头绪,尚无结果,等到将来发展再谈罢。
说到此地,我可以说说自民国二十年底到离开重庆,甚至乎到今日我的主张了。我的主张说起来是很简单,就是个人无论如何牺牲,最要紧党万不可以再破裂。我还记得在扩大会议失败之后,我个人到了欧洲住了半年。在二十年广州有非常会议召集,我即没有过问。到了九月,我想这样住下去也是不了,倒不如回国试试进行一种党的团结。归途刚抵锡兰的哥伦堡,即闻有沈阳“九·一八”之变,我还记得当夜在船上做了一首诗:“海上凄清百感生,频年扰攘未休兵,独留肝胆对明月,老去方知厌党争”。自是决心进行党的团结,中心总以为党有办法,国事才有办法,否则党一失败,国亦随之而亡,纵幸不亡,亦必衰败。
但要党团结,先从那里着手呢?我以为先须从本身着手,因此,我自二十年底回到南京以后,对于实际的政治从来不批评,对于党也从来不表示意见。老实说,我并不是没有批评和意见,但是再想,多一种意见,便多一种纠纷,而且更自己反省:我的意见是不是绝对好的,就是好,是不是能行的。倘不是绝对的好,那更不必说,倘好而不能行也不必说。
我为谋党的统一和团结,先不必期于别人,还是先求之自己。
我心中所祈求的,党万不容再分裂,蒋先生和汪先生千万须合作到底,这是我在二十年底回南京后以至今日的一贯主张。
而且当日国家实在也太危险了,中日问题时刻都有立刻战争可能。军需工业,中国还谈不到,而且也不可一促可几。
但中国每年缺乏食米一千六百万担怎么办?每年缺乏面粉二千万担怎么办?民国二十一年中国棉花产量只得七百万担怎么办?中国一有战事,衣食均缺,真可不战而屈,这都是我的实业部职权范围,我应该埋头于解决这些问题。党的问题,我为团结,我且让其他同志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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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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