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吕帖:冕宁知青生活杂忆(一)
2009年06月25日 15:53凤凰网 】 【打印0位网友发表评论

打蓝球、打排球

泸沽区有个356铁矿,他们的宿舍区有灯光球场,我们有时去约他们打篮球。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他们的技术如何了,也记不起双方的胜负情况了。不过有一点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有些时候比赛完了,他们请我们吃面条。

泸沽有个001信箱,搞铁矿建设的,很多广东和海南人,会打排球,居然还是打9人排球的,但是当时我们不知道他们喜欢排球,也没有想到泸沽会有人打排球。当时距离国家女排打冠军的时候还远得很,排球的普及率和知名度很低。我们学校排球相当普及,体育有排球课,各年级各班都打排球。成都中学生9人排球班级赛,初66级男子,我们班打败西北中学(他们学校靠近市体育场,有成都市业余体校的教练训练)得成都市第一。高66级男子的冠军也是我们学校得的,是高66级5班,亚军好像是2中的。当然,我们学校男女分班,40个人一个班,全是男生,占了一点人数多的起手。学校男排1965年在兰州得过全国少年排球第一名,冠军,当时仍然是9人排球。后来我们和001信箱打过几场,每次都一局不输地赢他们。

1971年西昌专区组织各县间的排球赛,组队有要求,必须4大8小,上场时只能4带2,4个大队员带2个小队员。冕宁县的大队员是我们学校的,男女队各4人,男队有沙坝公社高67级的姜豆儿、邱胡子,先锋公社的陈康生和我。邱胡子和陈康生攻球,姜豆儿和我二传。邱胡子在学校时手摸高测弹跳就有90多公分,是校队的攻手。陈康生是左手,姜豆儿是校队的二传。女队有高67级的谢川、孙世瑶、初66级的陈红和邓敬为。球队的小队员全是冕宁中学的在校学生,大部分是县里的干部子弟,完全没有打过排球。我们从脚步移动、下手垫球、下手发球教起,上手托球、上手发球、扣球、拦网、接发球、接扣球,直到全队配合。好在是4带2,我们有4个人,可以抢,个把月下来还是可以打比赛了。在米易县打的比赛。冕宁县男女队都是第一。我们男队没有输过一局,全是3:0,绝对的冠军。有一次陈康生扣球手腕压了点,球打在网上,把新球网打个洞,全场哗然,姜豆儿给网洞栓疙瘩补网,发现球网上的标签还在,是1964年的产品。下来后大家说起,即使在百货公司库房里放久了,也不至于如此不经打。会理县是29中来的,得了第二名。德昌是8中来的,好像第三。打完比赛我们应会理县的邀请,到会理去了一趟。会理号称"小成都",县城比冕宁好多了。打了两场友谊赛,一场在县城里的灯光球场,一场在901镍矿,当然冕宁也是一局不输。两场比赛都是排球打完了打篮球,篮球是铁道兵5师师代表队与会理县代表队打,他们好像互有输赢。铁5师代表队的教练是重庆大学的一个老教练,好像绰号叫"白毛",听说在重庆很出名。会理县队有个叫"山鹰"的彝胞,弹跳好,技术好,样子长得一表人才,给人印象深刻,听说是西昌专区代表队的主力。

1971年冕宁县排球队,第二排左起1、5、7、9,第三排左起1、2、3、5是知青。这8个知青后来有5个是教师,虽然有"七中出教咕咕"的说法,但比例还是高了点。

这次排球赛后,冕宁县和西昌专区都知道我们学校的排球水平了,而且我们对他们说这还不全是校队的,还有更好的。有人提劲,说如果打省里的比赛,我们只输成都和温江专区,拿得到第三。西昌专区决定招我们6个到西昌当工人,罗大汉、冯学礼、邱胡子、姜豆儿、杨宣、我。冕宁县把6人的名单压在县招办写字台的玻璃板下,任何外来的招工组来了都不放这6人。西昌专区打算把我们招到西昌410钢厂,是西昌最好的工厂,说是保密厂,其实就是用釩钛磁铁矿炼钢。到这个单位我们6人是同意的,我们6人中有5个是院校的,财经学院、川大、工学院、音乐学院、川医各一个,臭老九的娃娃回成都当工人难得很,不敢好高骛远,西昌就西昌嘛,如果进炼钢厂当工人,还是很提劲。谁知一搞政审,410厂不要我们,说我们6人全部都不行,政审不过关。据说问题最轻的是邱胡子,他爸爸是川大哲学系的教授,政审结果是"教的是杨献珍哲学",邱胡子反驳说"学校拿啥子书给他,他就教啥子,教不教杨献珍哲学又不是他决定"。并且教什么教材也上得到政审不合格的线吗?但是,就这一点不是问题的问题,他、他妹妹、两个弟弟一家4个娃娃下到沙坝公社,当时没有一个被招工出去的。在那个年代,招工政审的标准是最没有标准的标准。因为政审不合格,我们6人没有去成410厂,但县招办玻璃板下的名单仍然压着。后来成都一个单位来招工,我们极力推荐主攻手罗大汉,说他篮球打得好,这个单位以内招的方式招他。冕宁县勉强同意了,后来反悔,派人从县上到公社通知停办手续,通知停办的人在路上摔伤了,等他到公社时,手续已经办完了。我们以主攻手已经离开为由要求冕宁县放我们,县招办玻璃板下的名单才被撤除。

冕宁县中学当时跟我们学排球的一个娃娃姓贺,后来去成都体育学院读工农兵学员,再后来到成都七中教体育,管排球。打排球他是我们的徒弟。七中男排全省第一,国家队朱钢也是七中出去的,说起来还算我们的徒孙。

邱胡子在冕宁县体委当了几年教练,后到郫县一中教体育,事业有成,自从他去了以后,郫县一中的女排已经20年全省第一。去年四川省省运会青少年组女子排球,郫县一中代表成都市包揽甲、乙组冠军。全省各市、地、州、县有无数专业的体校,有无数科班出身的教练,但没有一个人搞得赢他。我前年到他学校看完了他的一整堂训练课,那些队员个个被晒得像浮碳,高高矮矮,身体条件并不是很好,有一个藏胞,个子高点,邱胡子说是阿坝州来的。训练时邱胡子一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架势陪我坐着,指挥训练。训练的最后一个项目是分成两队打比赛,每局输家的6人到旁边400米跑道上跑一圈,一个助理去监督她们,要求速度,跑完了再打比赛,再跑。有的娃娃跑完过来,邱胡子一副幸灾乐祸地说"是你们自己愿意跑的,不认真嘛,下一局又跑",有的娃娃说累,跑不完,邱胡子瞪起眼睛严格要求的样子就像大松博文。他对一个小个子娃娃说"你水嘛,进不到高中哈",娃娃对他说"我考得起", 邱胡子马上把手掌伸开,"你娃考得起,我手板心里煎鱼给你吃",那个娃娃对他做个鬼脸。邱胡子给我说,初中的娃娃如果被选上校队可以直接进高中,这个娃娃成绩不咋。看得出来,他和娃娃们很融洽,娃娃们不怎么怕他。邱胡子很是逍遥,一杯茶,圆领衫、短裤,拖鞋,上完了两小时的训练课。他说七中请过他,他没去。

他是2008北京奥林匹克运动会火炬手,四川第176号,在成都跑的那几十米。

干部子弟?

有一天下午我在地里犁田,家里煮饭的知青跑来说知青大院来了一个拉练掉队的解放军。回家一看,他个子不高,一身军装,一支56式冲锋枪满弹夹,另有两夹还是三满夹子弹,一支54式手枪,非常疲惫,名叫刘永红。请他吃了饭,和他闲聊,他说自己是个干部子弟,部队从喜德县拉练到渡口(攀枝花),掉队迷路走了一夜。当时林彪出事不久,他说的许多事情和我们从成都知道的小道消息吻合,有点相信他是干部子弟,因为干部子弟消息灵通。但是其他方面又有疑问,其一,他的54手枪打卡壳了,他不会弄,是我们替他修好的,干部子弟对54手枪这种大众化兵器不应该如此外行。其二,我们和他一起去水库游泳,他只会"狗刨搔"一种姿势,我们当时认为作为干部子弟,蛙泳总是应该会的。而作为"狗刨扫"这种姿势,成都农村来的同学比较熟悉,而且再撇也会来几把剪水(手是爬泳,脚是蛙泳)。因此判断他是农村的,并且不在大城市旁边。但是,晚上睡觉他居然把两支枪都交给我们保管,这种警惕性又有点干部子弟的马大哈味道。晚上我们告知公社武装部说有一个拉练迷路的解放军在我们知青大院住宿。

白坭四队部分知青

第二天,他没有提出离开的要求,想和我们玩,我们就和他一起去爬山。为了打一只在天上盘旋的老鹰,他打光了一夹子弹,真是可惜。老鹰不仅毫发无损,而且并不飞走,仍然在原地盘旋,可见30发子弹连吓唬吓唬老鹰的效果都没有,我们的评价是此人枪法极撇。进山后,剩下的子弹被我们过枪瘾打完,对此他没有任何异议,这一点也很有干部子弟的豪爽气。

出山时刚走到山口的彝房子,就看到两个下面穿军裤上面穿羊皮褂褂的人从房后闪出来,厉声问他"刘永红,你的枪呢?",答"在他们那里"。"跟我们走"。我们把枪递给军人后,大家一起去了先锋小学,小学里有两辆吉普车和两部三轮摩托,有几个穿军装的干部和士兵。其中一个干部(后来听说是个团长)很客气地感谢我们通知武装部并很和蔼地与我们聊天,只是对我们提出的刘永红是不是干部子弟笑而不答,后来说他爸爸是个生产队长,我们不信。对于我们打枪,他并不责怪,只说到生产队就知道我们进山了,后来在外面听到山里枪声紧,很替我们担心,我们谢谢他,告诉他好久没打枪想过过枪瘾。他开玩笑说一颗子弹七毛五,我们打掉那么多,有点浪费。我们说打掉的子弹不是铜弹壳,是铁弹壳只值一毛五一颗,他反问我们怎么知道价钱。后来我们才听说他们好像是修铁路的部队,修成昆铁路到泽远公社的专用线。铁路从漫水湾过安宁河,经过沙坝公社到泽远公社,这两个公社下的都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当时只是猜测泽远公社里面有个三线建设项目,当然现在大家都可以去参观了,那里就是西昌卫星发射基地。刘永红是晚上偷跑出来翻了几匹山迷路撞到我们生产队的。不过不论干部和士兵对刘永红都比较客气,也许他是个干部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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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吕帖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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