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说史•美联航事件与我们身边的行业霸权

2017-04-13 11:42:30 凤凰历史殷夫

几天前，美国联合航空公司（United Airlines，简称“美联航”）惹上了天大的麻烦。因所谓“超售”机票而涉嫌粗暴对待一名亚裔老年男子，在全美乃至全球互联网上都闹得沸沸扬扬。据称，YOUTube上的相关视频点击量在事发当天就超过了1000万。

然而，第二天信息逆转，有消息称美联航的这起事件并非超售，而是以超售的名义强迫乘客给自家员工让座。一时间更加群情激奋，“超售”似乎还有几分借口。如果根本不是“超售”的话，美联航的所作所为似乎更加让人觉得世界观受到了挑战。

该事件的受害者

但实际上，这恰好将原本被推上风口浪尖的“超售”推离了大众的关注焦点。而事实上这恰好是牵动航空公司最大利益，也是体现最大行业霸权，让顾客最为吃亏的地方。

但国内网民对“超售”的反应，多少显得有点大惊小怪。实际上，“超售”离我们并不遥远，国内航空公司的机票“超售”率，比欧美只多不少，如果你至今仍未“中奖”，应该感谢自己的运气。

航空公司利润最大化和乘客“中奖”的概率

“超售”机票或者车票，在世界范围内的交通领域，都是非常常见的现象。但老实说，“超售”无论是在国内国外，都颇多争议，所谓的“国际惯例”，多少有点交通业界自封的意思。

交通领域的所谓“超售”是指，某航空公司，铁路公司或航运公司，将座位的预定发售数量超出飞机，火车或游轮所能容纳的实际最大载客量。以飞机为例，总会有个别旅客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改签或无法顺利出行，这部分虚耗造成的损失，往往不小。

据报道，国内航空公司每售出一万个座位，若不进行“超售”，虚耗座位数将高达200个左右，以每个座位500元计算，损失10万元。

美联航的客机

为了减少飞机座位虚耗空飞造成的这部分损失，航空公司当然倾向于超额发售预定。但是，一旦所有预定旅客真得全部到齐，就将因无法提供足够的座位而面临赔偿，生意还合算吗？

应该说，只要严格控制好赔偿金额和额外的管理成本，使之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并小于超售所增加的收益，这笔生意就是合算的。

一般来说航空公司的超售比例都经过精算师严格的计算，大多控制在2%以内，在这样的比例内，旅客发生所谓“碰撞”而必须要有人下飞机的情况最小，大约每十万人在3到10人之间。国内个别航空公司的超售比例据说常常高达5%，那又是另一种境界了。

也不是所有的航空公司都一定“超售”，比如JetBlue航空公司，就从来不需要为“超售”向旅客提供赔偿。他们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还能保持盈利，乃是因为其专门飞行业务专门面向游客，很少面向商务人士。与商务人士动辄因故改签想比，游客改签率相对要低得多，真正因故不能登机的情况很少。

实际上，也正因为这一特点，很多航空公司在“超售”机票后必须让一部分旅客下机的情况下，也往往先拿商务人士开刀，很少动游客，尤其是组团客。

如果注定要有一部分人下机，乘客彼此之间的地位也是不平等的。一般来说，航空公司会员和非经济舱的乘客原则上不会面临下机风险。至于经济舱的旅客朋友们，笔者只能对你们说一句：自求多福吧。

相比于航空公司，各国铁路公司倒不太担心“超售”的问题，原因也很简单--火车乘客可以站着。英国或法国的铁路系统，很多票面上往往不清楚标示是否有座位，到了现场视情况而定，先来后到，有座则坐，没有也就只能一路站着。很多国家发售的铁路季票、年票，也都不清楚表明具体的座位情况。

至于国内的铁路部门，明显也存在上述做法的嫌疑：很多高铁或者动车的站票价格，和二等座是一样的。

行业霸权和“补偿”

当然，这次美联航的事件并非与“超售”无关。事实上，这次航班还是有“超售”机票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因素，有乘客没能赶到登机，导致这次航班的乘客与座位恰好相等。只能说“超售”的目的恰好达到了，甚至是体现了“超售”在节约运力方面的优势。而在此基础上，美联航临时要优先给本公司的员工提供座位，在乘客已经上了飞机的情况下再强行赶人下机，这个做法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令很多人觉得义愤填膺的是，乘客被从飞机座位上强行带走。但问题在于，放在一般的“超售”乘客身上，航空公司有的是霸王条款，比如美联航提供的合同第25条就是可以随便拒绝任何乘客登机。在登机之前就将“超售”部分的乘客拦在登机口之外。当然也正是有了这条，才能玩得起超售：这意味着，航空公司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多卖票，并可以随意不让买了多余票的乘客登机。

一张“超售”的机票

当然，这一手法也同样存在在国内航空公司身上。笔者查了一下，这几年国内类似“超售”事件的报道，“中奖”乘客基本在登机口就会被拦下，等上了飞机再被赶下来的情况，还没有发生过。

不过，虽说类似的暴力驱赶事件在国内少见，但关于“超售”的行业霸权中外并无不同，毕竟有“国际惯例”的挡箭牌在，国内相关行业玩“选择性”的“国际接轨”的手段大家并不陌生，比如在遭遇“超售”被迫下机的赔偿标准上，国内不但无章可循，实际金额更是被人家甩出几条大街。

在4月9日的这起事件中，美联航给出了价值800美元的优惠代金券，作为补偿诱饵，引诱所谓“志愿者”主动放弃座位。按照美国航空部门的相关规定，这种优惠或者补偿，最高可达到1500美元。那么国内航空公司的相关赔偿又是多少呢？

据《中国工商报》报道，2002年五一期间，北京的王先生搭乘飞机飞广东，到了机场却发现自己因航空公司“超售”机票而无法登机，与航空公司理论，一位女工作人员竟不耐烦得说：“我们航空公司不缺你一个”。可怜的王先生最后别说获得赔偿，机票也没有全额退款，好说歹说之下，只获得了80%的票款退付。

国内某些航空公司选择性的与国际接轨

大约在2006年左右，在国家相关部门的压力下，国内部分航空公司出台了因“超售”而受影响乘客的相关赔偿标准，即最低可获得200元的补偿。虽说这是最低标准，大部分情况下乘客也就能拿到这么多。笔者一番搜索后发现，这一标准在此后十多年里一直未曾变动。比如2011月21日，上海飞往北京的东方航空MU564因超额出售五十多张机票，致使四十多人滞留机场无法登机。值班经理称，昨晚临时调配飞机，无法联系到旅客，要求旅客签署放弃追诉声明，每人赔偿200元。

类似的赔偿案例还可以找到很多，只是这200元，还是当初的200元吗？在房价接连翻番的十几年间，赔偿标准是不是也该调一调，真正做到与国际接接轨呢？

有时候，或许作为消费者的乘客应该果断拿起法律武器。2015年五月，南昌的王先生以980元购得2张从南昌到成都的飞机票。最后因“超售”未能顺利登机。王先生怒而将航空公司告上法庭。最终获赔3240元。

话说回来，航空公司真的就“不缺你一个”么？事实上，在民用航空业利润日益稀薄的今天，这点“蝇头小利”几乎就是航空公司的生命线。美联航这次放弃用“超售”作为原因解释这次驱赶乘客事件，也许这次会一次性赔付大额赔偿，但恰好是为了丢卒保车，保住“超售”这一庞大的利润。

不必动辄往种族歧视上靠

最后，从一开始，国内有不少网友迅速把此事上升到种族歧视的层面，这大可不必。一方面，美联航在这方面劣迹斑斑，行业霸权不分种族已改欺压。早就有人揭出在此之前有白人乘客因为选位问题被从座位上强行带走，并被美联航招来警察关了3天，也有黑人乘客因不配合登记程序被强行拖下飞机。实际上，当受害人亚裔医生被爆出是越南籍华人以后，国内的反应马上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