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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记者忆遗憾事:解放时未能给新华总社报告整风总结


来源:人民网

至于说感到遗憾的事情,有的是。凡是思想上和工作上的缺点和错误,不少都与我有关。新华总社来电要我们报告整风总结,我回电说,我们是新解放区,立足未稳,机构初建,还来不及发动整风。



甘惜分:这些问题很多,归纳起来都有几十个。辩论持续了4个多月,你看,从春天一直到夏天。那时候的争论,在我看来,他们是左倾幼稚病;在他们看来,我是右倾修正主义。

后来到了1961年春天,政治气候有点变化。我就给中宣部写信,希望上面派人来了解人大新闻系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信中就把我的观点和他们的观点做了一个排列,他们怎么讲的,我是怎么回答的,都列在上面,我是一句假话都没有,请中央来调查这件事情。中央就派了一个调查组到人大新闻系,负责同志是中央组织部长张磐石,经过认真的调查,最后得出结论:甘惜分是正确的,对他的批判是错误的,又召集了新闻系的全体师生重新开会,澄清是非,不叫学术批判会,而叫学术讨论会,彼此不伤感情。我在会上作了两次长篇发言,主要谈的是报纸的性质和新闻史继承问题。这次会议没有向全国传达,我也不想因此居功,我都没有对外讲,很多人都不知道。后来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很多人听说人大六十年代有一件什么事却又都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于是就请我去讲,我去讲了两次。不过到现在,新闻界还是很少人知道。

1961年以后,我又担任新闻系新闻理论教研室主任,要我自己重组班子。那时我想从新闻与社会的关系入手来研究新闻事业和党的关系、新闻事业和阶级斗争的关系、新闻事业和人民的关系、新闻事业和现实生活的关系,从各种关系入手,来建立新闻理论体系。不弄清楚这些关系,是没有办法建立起新闻理论这个体系的。后来,针对这种构想,我讲过两次讲座,但思想都还不够成熟。

1963年,全国的“四清”运动开始了,我们教研室的许多老师都下去了,教学和研究工作是没法再做下去了。到了1964年,我自己也下去了,搞“四清”去了,一直搞到1965年。 “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人大的大字报铺天盖地,我自己要求回来参加“文化大革命”。 1966年7月份,我回到人大,新闻系楼前楼后都贴满了标语:“打倒修正主义分子甘惜分”、“打倒大叛徒甘惜分”、“打倒大右派甘惜分”,什么帽子都扣过来了。

这一闹就是十年,住牛棚,进干校,时光被打乱了,加上文革以前的十多年大都也在搞政治运动。到1976年,我六十岁,几乎一事无成。十年浩劫中新闻事业被四人帮把持作为反动宣传的工具,这真是令人深思。

王永亮:文化大革命对你最大的损害是什么?

甘惜分:不是批斗、不是屈辱、不是抄家。这些反人道主义法西斯暴行,我见得多了。比起刘少奇、彭德怀、贺龙、老舍、吴晗、邓拓……这些人物来,我受的屈辱算得了什么,让历史来审判吧,凡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在我来说“文化大革命”及以前那些数不尽的政治运动,我受到的最大损失是时间的浪费。一个人60岁以前是人生的黄金时代,我的这段时间却是一江春水向东流,永不回头。我只能利用剩下的不多时间做点抢救工作。抓住时间的尾巴,请它暂时停留,让我独立的做点工作吧。


著书立言,为人民服务

陈朝冰:您在1980年出版了《新闻理论基础》,这本书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涉及到新闻学研究的几个基本问题,例如新闻学研究的对象、新闻、舆论、新闻事业等。书中涉及许多有争议的问题,像“工具论”、“统一舆论”、“组织舆论”、“新闻自由”等。

甘惜分:“文化大革命”以后,后来经过了1978年“真理”标准的讨论,大家的思想又慢慢地活跃起来。人大也复校了。1980年是人民大学建校30周年,每个系都要拿出一个东西来,向人大献礼。新闻系呢,当时就决定由新闻理论教研室参加这个任务,让我们拿出一本书。我深知几个人合写一本书的困难。我来独自承担写这本书的任务,保证4个月完成。那时候是从4月份开始,到7月份,这本《新闻理论基础》写完了。说是四个月,如果没有1960年的那次讨论,没有我在新华社工作十年的经验,没有文化大革命的反面教育,没有我讲过的新闻理论课,我是在仓促之间写不出来的。为了慎重,作为内部读物、内部教材。就没有公开,没有公开出售,但是其实还是卖了不少,后来公开发行,人民大学出版社公开发行,又印制了几次,发行近二十万册,一本新闻理论书,发行这个数字,算是很高了。

王永亮:我听说那时候还因为这本书开了一次讨论会,而且会上的观点有很大的分歧。

甘惜分:写了这本书后,我提心吊胆。后来中国社科院发现了,就打电话给我说,这是国内第一本新闻理论的书啊,咱们开个讨论会。后来在北京开了一个讨论会,有几十个人参加。当时提出来几十个问题,总的看来,认为这本书还是有点偏“左”了。书里面有我的一个观点,认为报纸是阶级舆论工具,到现在为止,我还认为是可以成立的。报纸表达舆论,而舆论是有阶级性的。每一种报纸,都是有它的宗旨,都代表一定阶级的意见,表达一定阶级的舆论。所以报纸都是一种阶级舆论工具。还有,我认为报纸是可以组织舆论的,它不但可以传播舆论,而且可以组织舆论。社科院的同志们就不同意我的这个观点,他们说组织舆论就是造谣了。我说,造谣是组织舆论,但是组织舆论不一定就是造谣。真理标准的讨论不是组织舆论吗?打破一种旧思想,树立一种新观点,不组织舆论行吗?资产阶级报纸也是善于组织舆论的。我既反对右,又反对左,我不是中间路线,我认为我是坚持正确路线。正确路线不是中间路线,既不左又不右,我是左派,但不是极“左”派。

[责任编辑:刘祎]

标签:新闻 记者 解放 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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