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朱全忠取河中而立
自光化元年(898)正月至天复元年(901)五月是梁太济先生所说朱全忠势力发展的第三阶段:“这个阶段的主要特点,是同李克用争霸,占领邢、洺、磁,控扼李克用东出河北通道;夺取河中,阻塞李克用西入关内咽喉,逼使成德、易定诸镇服从,并给占据幽沧的刘仁恭、刘守文父子以毁灭性打击。”占领河北与控扼河中是夺取政权的两大条件。特别是在河北战场成功无东顾之虞后,河中便是入关的唯一障碍。
《通鉴》卷二六二天复元年(901)正月条称:
朱全忠既服河北,欲先取河中以制河东。乙亥,召诸将谓曰:“王珂駑材,恃太原自骄汰。吾今断长蛇之腰,诸军为我以一绳缚之。
河中在连结河南北与关中的意义上,地位恰如“长蛇之腰”,故朱全忠即於同年同月遣张存敬将兵三万自汜水渡河出含山路以袭之,并自率中军继其后。在出其不意速取晋绛后,又屯兵二万以扼河东援兵之路。此后即不顾朝廷和解之诏,发兵围河中,致王珂势穷,面缚而降,举族迁大梁,所谓长蛇之腰遂被斩断。《旧五代史》卷二六《武皇纪下》谓李克用“自是不能援京师,霸业由是中否。”李克用丧失河中支持,东无力顾河北,西难以救长安,遂不得不遣使重币修好於全忠。《通鉴考异》记其事引《唐末见闻录》、《唐年补录》、《续宝运录》等诸书以证之。其中《太祖纪年录》称:
天复元年六月,太祖(李克用)以梁寇方强,难以兵伏,阳降心以缓其谋。乃遣押牙张特持币马书檄以谕之,请复旧好。书词大陈北边五郡士马之盛,皆吾外援。朱温视之不怿,令敬翔修报,词旨疏拙,人士嗤之。
按据《旧五代史》卷六○《李袭吉传》,记李袭吉为克用作书虽有“胜则抚三晋之民,败则徵五部之众”,及“矧复阴山部落,是仆懿亲;回纥师徒,累从外舍”诸豪语,但不过大言洞赫。实则克用失河中后,其力仅能自保,在以后很长时间内已无与朱梁争天下之资本。“天复元年五月,朱全忠奏乞除河中节度使,而讽吏民请己为帅。癸卯,以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四镇节度使[13]。护国军者,即河中军之旧称。朱全忠得河中,遂能放手经营关中。此后,虽因宦官韩全诲与宰相崔胤争权,两者各结李茂贞与朱温为战,然前者终不敌后者。河中的取得,正为朱全忠的进取长安打开了门户。
当然河中对於朱全忠的价值,还并非仅在於它联结河南北与关中“长蛇之腰“的地理形势。朱全忠因汴、洛之地的占有,早已掌握了东部漕运之枢纽,而河中的取得复使之得到北方最大的盐池宝地,战时最可靠的赋税源泉。《旧唐书》卷二十上《昭宗记》:
(天复元年)三月癸未朔,全忠引军归汴,奏:“河中节度使岁贡课盐三千车,臣今代领池场,请加二千车,岁贡五千车。候五池完葺,则依平时供课额。”从之。
(五月)壬寅,制以朱全忠兼河中尹、河中节度、晋绛慈隰观察处置、安邑解县两池榷盐制置等使。
根据同纪,天复元年二月朱全忠方至河中移王珂兄弟,三月即全面接管了盐池,并加以“完葺”,说明盐池於他绝非等闲。而唐朝廷命他为“安邑、解县两池榷盐制置等使”,在榷盐上特加“制置”二字,以重其职,也足见两池在朱全忠取得河中之际已完全为其掌握的重要意义。因此可以说,在取得河中与两池后,朱全忠的进军关中,取代唐室,已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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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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