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太仓徐尔:插队岁月(二)
2009年04月06日 15:59凤凰网 】 【打印已有评论0

 

二十五   灯

刚下乡时,村里没有电,我带去一盏被农民称作"洋灯"的照明工具。那灯约一尺高,玻璃制成,上面有一只葫芦状的玻璃罩,它用煤油作灯油,故称煤油灯。

可我依然觉得灯光太暗淡。在学校时,教室里二盏四十瓦的日光灯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家里也使用电灯。现在,一到夜里便黑漆漆的,觉得挺不习惯。

更伤脑筋的是,这种"豪华型照明工具"开始亮起了黄牌。那时,每户只有半斤火油计划,你这么大手大脚地使用,十天不到便把一月的灯全都"点"完了。于是不得不把玻璃罩去掉,把灯嘴敲掉,这样总算节约了一点灯油。

而农民点的什么灯呢?那种灯叫油盏头。它用竹做成半尺来高的篓子,上面放一只小铜盆子,盆内倒上豆油或菜油,盆中放一根牙签般粗的灯芯,盆口露出一粒比黄豆还小的灯头,这就是不知多少世代以来祖祖辈辈一直沿袭使用的灯具。

夜沉沉,灯如豆,即使如此,农民也舍不得点油盏头。吃过晚饭,妇女们有做不完的活,穿破的衣服要打上补丁。长年累月的挑担扛物掮东西,使衣服的肩破了又补,补了再破,肩上那几层犹如军人厚厚的肩章。鞋底也要纳,这鞋底都是用破布烂布垫作衬底,穿不多久便坏,只好千补百纳将就着穿。那时每户人家孩子都多,"阿大着新,阿二着旧,阿三着筋"了。一到晚上,大家三五一伙,围着油灯做针线活。东家长,西家短,妇女们说说笑笑,也不觉得苦。

油灯燃烧时略带油香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小屋,或鸟黑,或花白的头发凑到了那盏微弱的光亮周围。好在农民都是亮眼哥、亮眼妹,从小就在昏暗的照明下生活,令人称奇的是,竟没有一人患近视。

再看看如今,小学五、六年级的教室里镜片闪闪发光,一旦到了重点高中"眼镜班"比比皆是。看来,眼睛从小该去"插队","广阔天地"才是让眼睛"大有作为"的好地方。。

"阿妹,把头偏过点。"屋角处,一架纺车在依呀依呀转动,阿妹说得起劲处,把身后纺棉纱的借光人遮往了。

生产队里种二十多亩棉花,每人年底可分一、二斤花衣。花衣一分,妇女们便去卷成花条子,此时农忙也告一段落。油灯下,家家布机响,户户纺车转。田里的活告一段落,家里的活忙开了。农妇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休息这二个字。

农民家一般都有二盏灯,一盏放在灶头上方,一盏放在卧房。点这种灯用火柴,而要点另一盏灯时,就让灯接吻,虽火柴仅二分钱一盒,能节省一根火柴,也要节省。

此灯最怕风, 风只要稍微大一点,那火一下子没了。特别到了农忙季节,晚收工,回到家很快便断黑了。风把灯一次次吹灭,烧菜吃晚饭总得有一点亮光呀。这时就要千方百计对付处处与光明作对的家伙了。

我常常让灯东躲西藏,一会儿放在壁橱里,一会儿放在屋角处,一会儿放在门背后。有时,突然有人推门入室,或风把门吹开,灯又一次被吹灭了。故宁可不吹风闷热,也要把门闩插上,光明这才一次次"死里逃生"躲过风神的苦苦相逼,以其弱不禁风的身躯支撑起一点丁亮光。

后来,生产队终于有了电。电,很快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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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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