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三 水 一 绿
这是一个富于诗意的词,犹如小桥流水呀,江南水乡呀,充满水乡韵致而让人浮想联翩。
所谓三水一绿就是水花生,水浮莲,水葫芦和绿萍(也称红萍)的总称。约在一九六八年前后,上面提出备战备荒为人民,这三水一绿作为炸不烂打不垮的肥料、饲料,正好大行其道。
那时我在农村小学里任教,每年夏秋两季都放农忙假--支农。说起支农,那是全民性的运动,每年农忙最关键的时节,镇上各行各业停业下乡支农,商店大多上午营业,下午下乡,整个一条街便空荡荡了。种田的人在种田,不种田的人也种田去了。
队长看我捏笔久了,干不了什么重活,便让我与老农梅企伯专门伺弄三水一绿。
这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浮在水面随波逐流。为了防其漂去,我们的任务就是用麦柴扎一条条手臂样粗的柴条,再把它固定在水生物旁边。每天的工作主要是这些活。
这三水一绿是从别处买来的种秧,队里种些,个人在河边也种些。这种作物不施肥却特别会生长,长一点农民就割一点、捞一点。再用粉碎机打烂,拌上精饲料喂猪。
绿萍可作肥料,开始时呈红色,约和一角硬币差不多大小。 三水和一绿不同,绿萍的侍候很麻烦,得像做秧田那样放养,它要从水田里吸收养份才会生长。我和梅企伯把小块田里灌上水,又把绿萍放养下去,撤上过磷酸钙这种肥料。一块田就算种好。
这绿萍也真趣,它的生长是靠分裂变多变大,因此我们一有空,就用一只像脸盆大的笊篱使劲往绿萍上打。这一打把它一变二,二变四,打着打着,后来看看,水田里的绿萍越来越多,梅企伯边打边说∶"你这贱货,不打不长"。
尽管我们脸上身上都溅上了萍屑,但看着日长夜大的绿萍,有了成就感,打心眼里高兴。
绿萍一多,又赶紧翻塘。鸡生蛋,蛋孵鸡。当一块块田莳好秧以后,我们又小心翼翼把绿萍放养到大田里,放养时须小心轻放,如不慎把它放个底朝天,这绿萍会被烈日晒死。
刚莳过秧的大田里漂浮了绿萍,阻止了草的生长。绿萍再烂在田里,成为土生土长的肥料。
十天的夏收夏种忙假,天天和三水一绿打交道,我们唯一希望的是水生物能多长快长,圈里猪,田里苗,都需要它。但是长得慢割得快,河水清澈见底,一点也不"肥",那翠绿色的一大片,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然而,让始作蛹者万万没料到的是二、三十年以后,水花生、水葫芦成为日长夜长的一大公害,成为环保杀手,成为连聪明的科学家也为之束手。媒体报道,每年发水季节,上海苏州河里漂来的水生物望不见尽头,每天捞起几十吨,而上游随波而下又如潮水般滚滚而来。这些东西捞上岸又是一大公害,上海土地如此金贵,往那儿放。把它运出城去,该化多少成本啊!
再看看农村河流,简直成了水生物的一统天下。尤其那种水流不畅的浜兜,竟看不到桌面般大小的水面。我想,如果有人能将水生物像玉米一样制成生物能源,诺贝尔奖则非他莫属。
《西游记》中,天宫里的狗啦,狮子啦,白兔啦老是趁主人疏忽之机下凡,一下凡便占山为王,居洞为妖,危害生灵,寻思吃唐僧肉,让师徒四人历尽艰险。最后,常常请出如来佛,慈眉善目的如来一声喝道:畜生,还不回去?那妖怪便乖乖显影,回归天庭。
这外来的水花生、水葫芦就像从天宫中逃出来的小妖精。看来,仅靠"师徒四人"是难擒此怪。我们恐怕也要请出如来大佛才能除孽。这尊"大佛"便是科学家的头脑和大众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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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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