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说史•从小米不招日语专业学生看中国对日投资史

随着开学季的到来，各大手机厂商纷纷前往高校挖掘人才，小米自然不例外。不过，日前在郑州大学的招聘会上，小米公司的秦涛说：“如果你是英语或者阿拉伯语专业都可以来，因为我们有海外市场。如果你是日语专业的学生，那你可以走了，或者我建议你们去从事电影事业！”。这不当的言论导致部分学生愤然离席。

当然，小米马上道歉的行为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歧视固然不对，小米和众多中国企业在日本没有多少资产，甚至不如中东地区也是个不争的事实。是什么造成了这点呢？

清末相对友好的外资环境

很多人在固有的印象中，日本一直是个相当排外的国度。因此中国的产品无法在日本展开业务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过，持有该观点的人忽略了一点，日本虽然排他，但那是相对于欧美那些开放的发达国家而言的，不至于连阿拉伯国度都不如。事实上中国人在日本的资产其实不少。

事实上近几年中国对日投资一直是增加趋势的

中国人曾经在日本开银行

1906年秋，山西票号合盛元派人远渡东洋，赴日本开设支店，翌年神户、东京支店成立，登记名称分别为清国合盛元银行神户支店、清国合盛元银行东京出张所，合盛元因此成为我国近代史上第一家在日本设立支店的银行。

据不完全统计，自1898年至1911年的十余年间，有据可查的赴日考察者人数就达1195人。其中虽有自费赴日者，但更多是公费派遣的各级地方政府官吏、学校以及事业团体的负责人。而合盛元日本设庄的主要目的是为中国赴日商人和留日学生及访日官员提供汇兑服务。

而然很可惜的是这间银行的业务寿命短暂，甚至没有能熬到辛亥革命之后。关于其倒闭的原因众说纷纭，很多人认为是日本方面故意刁难。如“但日本政府并不轻易允许外国人在其领土上设立银行，尤其对华商百般刁难”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然而这些言论和历史并不相符。

清代的护照

由于此时日本已经领先中国几乎完全达成西化了，双方在观念上的不和，这才是导致合盛元业务无法维持的根本。当时的日本明治政府允许公司或个人申请开办银行，但申请须经地方政府报中央大藏大臣批准后方可营业，这一规定是合盛元的海外开拓者所没有想到的，因为中国当时的票号、银行的开设基本处于放任自流状态，并没有立法予以规制。更可能让双方都感到为难的是，银行条例施行细则6第三条对外国人在日本开设银行，只规定了公司可以开设支店，对外国个人能否开办银行未作明确规定。如此种种的规则不适应才是根本原因。

而且从当时中日关系的大背景看，也有充分理由可以说明日本政府当时不会对华商故意刁难。1898年到1907年这段时期被著名的中国现代史专家、日本现代史专家、美国乔治亚州立大学历史系教授任达先生誉为中日关系史上的黄金十年10年。他指出，这十年间中日关系是如此富有成效和相对地和谐。

中资银行合盛元的票据

不过虽然中国的商人没能适应日本规则，使得中资没有扎根日本，但是中国“走出去”的不只是银行家，更不只是山西人。

在日本扎根的中国商人

从19世纪70年代迄至二战前，被称为建帮的神户闽南商人，一直是日本对中国和东南亚贸易的重要商业力量。战后初期的年代，日本需向东南亚出口产品并进口原材料，但当时日本企业与外国公司的商业联系尚未建立起来，只好依赖当地华人去打开东南亚市场。在这样的背景下，神户的闽南商人表现得相当活跃，他们很快重建起东南亚的贸易网络。这无不与闽南商人在东南亚拥有广大的血缘关系网息息相关。

日本的几次大发展其实都和美国有关

自1854年日美签订了《日美和亲条约》之后，日本先后开放了横滨、长崎、函馆三个港口又于1868年1月1日正式开放神户港。随着日本的开国、开港，华侨在日本的进出、人口移动或者商业贸易等方面都空前的活跃。其中部分华侨在神户开港之后，即从长崎迁移至神户和大阪，先后建立了不同方言群的、具有明显地域性特征的社团组织，并以此为中心，开展各种商业活动及建构商业贸易网。当时势力较大的社团组织有建帮（即福建商会）、广帮及三江帮。

中国代表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在国联致辞

据不完全统计，从福建商会组织成立至年改称“福建商业会议所”前的19年间，神户的闽南贸易商先后起码有过百家商号。据昭和14年的华侨研究记录，神户华商在昭和年的出口贸易额约8千万，其中南洋出口贸易额为3千万，约占日本对南洋总输出额的10分之1，也相当于神户港的南洋输出额的5分之1。由此可见，当时神户华侨在日本对南洋贸易上的地位之重要。但满洲事变（即九一八事变）之后，神户华侨贸易商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出口贸易商仅3家勉强维持经营。

而此时的日本，也进入了历史上最疯狂的岁月，几乎所有的外国人都倒了霉。这段岁月倒是符合很多人心中“极端排他”的日本印象了。

战后日本的开放给了华人机会

但是黑暗的岁月总会过去，无恶不作的日本军国主义最终倒下了。而击败它的是信奉自由贸易的美国，这给了想要进入日本市场的外国商人以机会。

在1967年和1973年两次自由化之后，外资涌入大幅度增加，尤其是在1980年的“外汇兑换法”修改后，一下子从500亿日元扩大到1990年的超过4000亿日元。此后日本对外资的管理一直持“松绑”态度，尤其是炮灰经济被戳破之后，更是如此。

1996年，日本政府发表了《关于我国并购环境的完善》一文，指出通过在不降低本国企业竞争力的前提下促进结构改革的必要性，认为并购是企业经济活动的重要一环，能够有效利用既有的经营资源，特别是对中小企业而言，并购能够重组企业的经营资源，有利于企业筹集资金扩大业务；同时，并购能够引进外部监督机制，进一步促进企业提高经营效率。但与其他国家相比，日本的并购相对较少，因此该报告书认为应完善日本的并购环境，增加并购企业的数量。

日本的经济自由化随之而来的是泡沫

而随着改开的进行，大量日资企业进入中国大陆。80-90年代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着日本产品，相信年岁大些的读者都会对此有记忆。

然而虽然无法和日本在华资产规模相比，但是中国企业投资的额度是持续倍增的。2008～2012年，中国对日投资增长了4倍，虽然整体规模尚小，但2010年中国对日投资总额已达20亿美元，如果把途经香港的投资并购也计算在内，中国对日投资规模远不止于此。

2009年，苏宁电器并购日本家电销售连锁店LAOX，旨在学习其家电量贩模式、重建在中国市场的营销模式，谋求互补效果、加强国际化人才的培养。中国动向并购日本大型户外运动品牌“凤凰”，并将其与KAPPA等品牌整合，扩大在中国户外运动品市场的份额。随着赴日旅游观光的中国游客不断增加，中国资本在热海、箱根等著名观光、温泉景区并购日本旅馆、度假宾馆等案例也呈增加趋势。

当然，有顺利的，自然就有不顺的。这次小米公开羞辱日语专业，也从侧面反映出其在日本的不顺。

在这里祝福雷老板有一天会大量需求日语专业的学生吧。

责编：马钟鸰 PN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