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政变，会不会是总统“自导自演”？

当地时间周五晚，土耳其发生军事政变。图片来自美联社

专家认为，土耳其此次“政变未遂”，将对其内政产生深刻影响，但外交上影响不大。

北京大学历史系副教授昝涛认为，这次政变很快就失败，说明比较仓促。从总统埃尔多安用Facetime作出的声明来看，他认为这次政变的“首脑”是其死对头、现年75岁的宗教大师菲图拉·居兰（Fethullah Gulen）。

居兰是埃尔多安的昔日盟友，如今“自我放逐”，在美国宾州居住超过十年。但其发起的“居兰运动”在土耳其仍有深刻影响。今年五月，埃尔多安将“居兰运动”列为“恐怖主义组织”；埃尔多安认为此次政变是居兰的反扑。埃尔多安在声明中称：“别想着在宾州就能统治土耳其”。

昝涛认为，政变失败后，埃尔多安将有更多理由推进其政治进程，加紧权力集中的步伐。“埃尔多安目前正在国内推进美国式的政治体制，甚至考虑修宪。”

目前欧洲、美国都已作出声明，支持土耳其的民选政府。昝涛认为，政变对土耳其的外交影响不大，土耳其在难民危机、叙利亚问题上的立场不会有太大改变。

国际问题专家、博联社总裁马晓霖认为，土耳其正处在政策的整合过程中。“前段时间埃尔多安降低身段，主动向俄罗斯赔礼道歉，与以色列实现和解，说明埃尔多安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强势政策，重新要修好与大国、周边地区国家的关系，为自己的内政外交创造良好环境，特别是要参与打击恐怖主义，恢复土耳其的旅游和经济发展，这是他执政的根本。不管是这次政变究竟背后是什么，我想下一步稳定国内局势，继续在中东地区发挥土耳其的独特作用，这是埃尔多安肯定要努力的方向。”

军人政变有传统

“土耳其发生军人政变是有传统的，”马晓霖称，土耳其的开国之父凯末尔定的国策是土耳其必须现代化、世俗化、西方化，政教彻底分离，不允许宗教干政或走宗教化老路。当任何政府偏离这个航道时，军队就会出来干预国家管理，甚至接管政权，至今已经历过四次政变，这是第五次了。当然这次政变属于未遂。

马晓霖称，埃尔多安从总理到总统这十几年来，初期就几次瓦解了类似军事政变，逐步把军队从国家传统的影响中排挤出去，或者至少迫使军队服从于政府，扭转过去军队强势干政的状态。政变动因不详，“可能是世俗化力量，包括军方有些人对埃尔多安‘泛突厥主义’和‘泛伊斯兰主义色彩’不满，认为背弃了凯末尔当时确立的世俗化发展道路。这与前几年伊斯坦布尔等大城市发生的反埃尔多安的游行示威、骚乱，都密切相关。这是两种力量之间的博弈，焦点是国内的发展方向，是世俗化还是回归宗教。博弈结果当然是埃尔多安占上风。”

马晓霖认为，这两年土耳其政策也调整很多，埃尔多安想重返中东。“阿拉伯之春”爆发后，周边国家动荡、战争、骚乱，给土耳其带来很大麻烦。“土耳其由于介入太过且方略失当，从埃尔多安当年自得的‘零问题外交’，陷入了‘全问题外交’困境，与周边国家关系全面搞僵。这两年频发的恐怖主义袭击，政府与库尔德人关系再次对立，都使国家出现严重动荡，政府面对强大反对声音，其中不乏军中力量，后者寻找机会想接管国家政权。”

政变相当仓促

专家都认为，此次政变与历史上四次政变不同，之前的政变都成功了，而此次不但失败，而且失败得相当仓促。

马晓霖将此次政变与前不久的埃及军事政变相比：“军事政变成功的标志是，有效控制国家政权，包括国家的舆论工具，以及机场、码头和出入境口岸，在国内实行戒严、军管，宣布民选政府领导人失去合法性或违宪，甚至有可能拘禁。但从土耳其现在的情况看，上述条件都达不到，军变首领已经被逮捕，电台电视台被重新夺回，埃尔多安已在国内露面并发表讲话，这就说明这次政变彻底失败了。”

政变原因：会不会是埃尔多安“自导自演”？

马晓霖称，政变的原因各方还在猜测中。“相对可能靠谱的一个判断是小部分低层次的官兵，扣押了三军总参谋长，占领电台电视台和个别部门，宣布接管国家政权。但是从最新形势看，很快就被埃尔多安的安全机构挫败。两大反对党与前总统居尔都公开反对、谴责类似政变，认为政变不符合民主化方向——尽管他们不一定支持埃尔多安的内政外交政策。土耳其三军司令都没有参与军事政变，或者说高级将领大部分都没有卷入这场政变，导致政变在数小时内很快流产。”

从政变的结果来看，埃尔多安将有更多理由推进其政治进程，打击反对派。有人猜测，这会不会是埃尔多安自导自演？

“我在土耳其的一些朋友也有这样的猜测，”昝涛说，但目前尚未有明确证据。马晓霖也说，如果是埃尔多安自我导演，这种方式可以“进一步打压反对派，凝聚民心，为下一步修宪创造舆论环境”，“但目前来说只是猜测。”

也有猜测认为，政变由部分军官发动，并有某海外国家背后支持。至于海外国家是海湾阿拉伯国家，还是大洋之外的美国，众说纷纭。

土耳其政变后，有文章称，正在俄罗斯访问的美国国务卿克里举动反常：周五原定上午与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会谈的日程，临时停止，克里带走幕僚返回美国使馆闭门六小时，深夜23点才回记者会现场。当地时间22点许土耳其已经政变。土耳其政变后是否有美国的影子?

“从可能性上看，理论上也有可能；但从政变的组织性和行动力来看，如果是美国策划，美国也太弱了，”昝涛笑称。

“不管怎么说，这次政变凸显了土耳其内部的政治和安全危机，”马晓霖说，埃尔多安接下来要仔细考虑未来究竟把国家带向哪里，如何处理同各派的关系，如何处理世俗化、现代化和保持国家穆斯林社会特性，如何让土耳其在中东获得领导地位，等等。

埃尔多安：土耳其的普京？

马晓霖认为，埃尔多安依靠经济上的治理成功，迎合了国内有相当基础的民族主义大潮，包括提升国际地位和影响力的愿望，这几年逐步向集权化演进，舆论称他为“土耳其的普京”。

“去年大选，过去埃尔多安垂帘听政的正发党没有取得议会绝对多数，所以在他的授意下，正发党拖延组阁，导致被迫第二次选举。在此期间，埃尔多安宣布发动反恐战争，实际上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打压反对党，为正发党第二次选举控制议会多数创造条件。正发党控制了议会多数，就可以修改宪法，使现在的议会总统制，变成总统议会制，就可以名正言顺获得更多的决策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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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孙莹 PQ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