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汪东兴：有些人写我尽掺水乱写 还说我抽烟喝酒

本文摘自：《档案春秋》2011年第7期，作者：陈家鹦，原题为：《走近晚年汪东兴》

我长期在烈士方志敏的家乡江西弋阳县从事编史修志工作。当年曾与方志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及他麾下的幸存者,在新中国成立后有不少成为党、政、军领导干部,他们自然都是小小弋阳县的“人物”了。编史修志者要征集文物和史料,更要“抢救”活资料,因此,走访这些老同志就是我们必做的功课了。

土地革命时期投身革命的汪东兴同志,当年就是方志敏等创建的红十军的战士。随着中国革命节节胜利,汪东兴在革命队伍中的职位渐渐提升,他身居要职并在毛泽东身边工作近30年,直至伟人逝世。因此,汪老自然是我们眼中的重要工作目标了。

随着多年渐渐走近汪东兴,我们不仅对他富有传奇色彩的革命人生有深刻印象,还了解了他丰富的情感世界。

见证历史重大转折

汪东兴,1916年出生在弋阳县清湖乡贫苦农民家庭。1929年在家乡投身革命,1932年由共青团员转为共产党员,参加了方志敏等创建的红十军。1933年1月,随红十军奉命进入中央革命根据地,参加了中央苏区的第四次、第五次反“围剿”斗争。1935年参加长征。经历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并被选为中共七大候补代表。

新中国成立后,汪东兴担任中共中央书记处办公处副处长蒹警卫处处长,此后还曾兼任政务院秘书厅副主任,公安部副部长、中央、总参警卫局长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1976年10月,汪东兴以中央警卫局局长兼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的身份,在历史的紧要关头,坚决支持和配合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华国锋、叶剑英等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反革命集团。

对历史怀有敬畏感

在上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共和国的历史重大转折中,汪东兴的职务和地位在他长期的革命生涯中发生了逆转。1980年2月中共十一届五中全会决定批准他辞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副主席的职务。

面对人生的大起伏,汪东兴还是很快适应了社会角色的转换和生活变化。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汪东兴离开政坛、赋闲居家有些年头了。那些年,颐养天年的汪老心情旷达淡定,潜心读书,谢绝诸多活动。尽管他深居筒出不会生客,可他接待家乡的干部及父老乡亲却很热情,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从事编史修志的同志几乎是有求必应。

汪老搬离中南海后就一直居住在西单东侧的一个胡同里,与他比邻的是原国家副主席王震将军的住宅。记得我们初次登门是1994年5月。那时年近八十的汪老头发已经全白,但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腰杆直挺。

汪老热心支持家乡编史修志,他不像一般的名人,仅仅题个字、写篇序、留个名,或是听听汇报点点头。他‘常常是戴着老花眼镜,一笔一笔地按我们的要求写文字材料;对于我们送他审阅的各种文字图片稿,也是一丝不苟审阅把关。

那次见面,我主要是为编辑出版弋阳党史人物传来征求汪老意见的,并请他写序。那天汪老还说:“书稿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建议这本书中人物加两个,一个方志敏,一个余汉潮。”

记得当时我向汪老解释说,“方志敏”在我们党史办编印的《弋阳英烈》中出现了,再收编进这本书里怕重复不妥。

可汪老强调说:“不要怕重复,方志敏是全国著名烈士,影响很大,要经常宣传……”

余汉潮烈士是汪老走向革命道路最早的领路人,给他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我们采纳了他的意见,在这本弋阳党史人物传中加进方志敏、余汉潮两人。

那时,汪老的《毛泽东在粉碎林彪反革命政变阴谋的日子里》的文章刚在江西省党史刊物发表不久,由此我谈及另一同类题材的纪实作品,似乎比汪老的文章多出一些离奇的细节……

汪老说,那书的作者是掌握不少资料,他也到过我这里谈情况,可有些细节太“文学加工”,不真实。“比如书中关于我的描写,细节就不真实,写我考虑问题时抽烟,还写我高兴就喝酒……你们是知道的,我既不喝酒也不抽烟。不是今天才这样,而是几十年都如此啊。”汪老还不无担忧地说,现在有些书凭主观臆测,掺水太多,这个倾向不好。汪老是许多重大历史事件的亲历者、见证人,可他对历史仍怀有敬畏感。

晚年生活别样精彩

1995年6月,为了拍摄方志敏的专题片,地方电视台进京采访汪老,我陪同前往再次见他。

跟着录像机的镜头,我们也一边打量周围环境,一边比较随意地跟汪老和他家人聊了起来。

我们谈话的客厅宽敞整洁,陈设简单朴素,北墙一排书柜放满马列和毛泽东的经典著作。西墙靠窗外挂一中堂,是毛泽东1961年10月16日亲笔书赠汪老的王勃《送别》诗。

汪老的夫人姚湘娥是延安时期的红军队伍中的老医护人员,她见我们在这幅墨宝前驻足凝视良久,便告诉我说:1961年10月16日那天,秋高气爽,毛泽东兴致很高,除了给汪东兴同志写了王勃的《送别》,还特意又写了老人家自己的脍炙人口的词《沁园春·雪》赠给汪东兴。这也足见毛泽东对汪东兴的信任和厚爱。

汪老的书房在客厅的东侧,四周摆满高高的书柜,多是古色古香的线装书,每部书都有汪老手书的书名。汪老参加革命后,多次进党校学习,特别是到毛泽东身边工作之后,他更是求知若渴,常年不懈。姚湘娥笑着说:在中南海工作学习时,有的工作人员屁股是尖的,汪老是平的,“他坐得住”。

众所周知,汪老对毛泽东特别崇敬。汪老家人告诉我们,汪老许多年来对毛主席的思念之情不减,每逢主席诞辰、忌日,汪老都会到毛主席纪念堂去献花、瞻仰。每逢五周年、十周年纪念时,往往会发表一些纪念文章表达他的怀念之情。

如今,年过九旬的汪老神智尚健,仍保持多年来的习惯阅读书报、笔耕不辍。女儿汪小燕说,父亲不仅身体健康,也很关心时政新闻,还常常看家人从互联网上下载的资料哩……

毛泽东有一句名言:人是要有点精神的!汪老就是这种人。他愈老弥坚,令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