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解释被与会学者接受了,这也是他被国际学术界认可的第一步。
1949年6月30日,毛泽东发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公开宣布新中国将实行“一边倒”的外交政策。过去,很多研究都是根据师哲回忆录的说法,认为在此之后的7月初,以刘少奇为首的中共中央代表团动身前往苏联。毛的“一边倒”讲话是为中苏领导人的谈判铺路。
而根据沈志华在俄国档案中的发现,刘少奇等人实际是在6月21日动身,6月26日抵达莫斯科,并在26日至27日夜间与斯大林的会晤取得了丰硕成果。这就说明,毛的决策是刘少奇访苏的结果而不是前提。就新中国在美、苏之间的选择而言,毛泽东“一边倒”宣言的发表,颇有背水而战的意味。
“原来都以为事情是那么回事,我现在告诉你们,事情不是那么回事,是这么回事!特有成就感!”这就是他所说的“发现历史”的感觉。
说这话时,他的重音落在“特”字上面,54岁的他孩子气地用手半遮着嘴,好像是在告诉你一个特别的秘密。
由于特殊原因,沈志华后来未能顺利从社科院毕业。如果说,当初返回历史学界还多少带有一点负气想证明自己的意思,现在,他做历史研究,已经完全是兴趣使然。
10年来,不算他参与组织资助的各种学术活动、学术会议,也不算他参与评审的学术著作,单是他个人的研究成果,就让人惊讶:论文40余篇,8本著作,整理文献资料数十万字。
有人不明白,问他,你又不图职称,又不要分房、涨工资,哪儿来的劲头?
“你怎么解释?”
他笑了笑,“怎么说呢?其实就是兴趣。你认为是苦我认为就是乐啊。找到材料你不乐吗?发现一个历史真相你不乐吗?写出一篇像样的东西来,你不激动吗?没有成就感吗?”
多年来,他都是每天凌晨3点开始干活,整理档案看资料写文章。7时早饭。12时午饭。午觉一小时,再干到晚上7时,结束工作。天天如此。
“欲罢不能?”我问。“没错!就是这个词!”他大声说。
“你还没说到底‘波匈事件’时使馆是怎么和国内联络的?”我有点急。
他哈哈大笑,得意地回答:“告诉你吧,是写好了密码电报,然后到公共邮局排队,走电报发回来的。”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以有很多,而这恰恰正是历史学家应该研究的问题”
1995年,俄国学者列多夫斯基在一篇文章中,公布了米高扬关于他本人1949年初秘密访问西柏坡给苏共中央报告的全文,其中引用了两份俄国档案:1947年11月30日,毛泽东在给斯大林的一封电报中说,中国革命胜利后,将仿照苏联和南斯拉夫的模式,实行一党制;1948年4月20日,斯大林回电说,苏共不同意这种做法,认为中共应该吸收其他党派参加。
由于米高扬的报告只是转引了电报的部分内容,也没有注明档案出处,而在中国档案中又没有发现这两份档案,于是,有中国学者对俄国档案的真实性提出质疑,并先后在中国四种主要史学刊物上发表质疑和指责性文章。
“毛泽东在这封电报中的说法,与当时中共的既定政策不一致,这是事实,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以有很多,而这恰恰正是历史学家应该研究的问题。”
沈志华认为,学者没有把精力用于探赜索隐,而是轻易地否定俄国档案的真实性,显然更多地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这种学术氛围不利于历史研究。
没有单位、没有上级主管部门、没有每年要发几篇论文的考核标准,沈志华对自己的定位是“书生”。他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时的身份,是“独立学者”。
他所坚持的学术原则,一是中立,比如,写论文从不说“我党”“我国”,就是“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二是不为成见左右,一切靠史实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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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冯玥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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