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少奇以来,他一直是光头。结婚以后,我劝他把头发留起来,逐渐形成了背头的发式。那时涛涛4岁多,丁丁2岁多。虽然有阿姨带,但我仍尽量关心、爱护他们。我们的家庭关系非常融洽。涛涛需要母爱,一开始就叫我妈妈。我外出回来晚了,她就坐在门口一直等我。总之,生活上主要是我照顾少奇。有时他也想照顾我。
有一天,他看见我怀孕身体有反应,吃不下饭,忽然说:“今天我给你做个湖南菜。”我说:“你还会做菜?”他说:“年轻时什么都干过。”那天他给我做了个蒸鸡蛋,里面搁了醋。我说:“你这是什么做法?蒸鸡蛋还放醋?”他说:“我们湖南就是这么做的,蒸鸡蛋炒鸡蛋都放醋。”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惟一一次他在生活上照顾我。其实他不是不想照顾我,实在是顾不上。他是把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
有一次,不知为了什么需要,我问他的生日是哪一天?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说:“我不记得了。”我当时觉得挺奇怪:哪有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的?我就有点不高兴,说:“工作上的事情你跟我保密,难道生日也要保密?”后来我才了解,他是真的不记得。那么多年,不是白色恐怖环境,就是行军打仗,走南闯北,千难万险,他从来也没想过为自己过生日。一直到全国解放后,我才把少奇的生日搞清楚。
有一年他老家的亲戚来信,向他祝寿,从中知道少奇的生日是阴历10月11日。我通过年历对照表,查出来他的生日是公历1898年11月24日。这以后,少奇在填写有关履历的时候,才准确地填上了这个日子。刚结婚的时候,我对少奇在党内的地位、贡献等等,了解很少。有次我请求他:“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讲讲你过去的经历,就像讲老故事一样。”他不愿意讲,说:“你不要从我的过去了解我,而要从我的今后了解我。”
这个回答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很深的教育。一直到今天,我经常想起他的这句话。他的意思是,过去的功劳再多再大,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提它了,重要的是今后,要不断地作出新的贡献。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回忆和谈论过去的事情。因为他实在是太忙了。
《王光美访谈录》黄峥著 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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