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携自传参加全国书展引发轰动
1982年至1985年,我任中央候补委员三年,1985年至1992年,我任十二届、十三届中央委员七年,共参与中委活动十年。这大大丰富了我的经历,增加了我对于全局性信息的掌握,对于执政党的权力运作的了解。这使我得到了我此生的重要的政治经历、政治资源、理论资源、生活资源与文学资源。
胡风讲的到处有生活,如果不包含一切生活都可以不加以区分与评价的意思,那就是极其正确的论断。那么中央委员的生活就更加宝贵,它可以去魅、去偏见、去谎言,透过表层看到内里。它使我对许多事不再感觉那样陌生,以及因陌生而神魔化、夸张化、恶意化。
同时,我必须反省,必须承认,我与一个真正合格的中央委员的素质保留着差距。我太迷恋文学,迷恋想像与修辞。迷恋风格、个性、创新、才华、推敲、抒情、游戏、俏皮、眼泪与微笑、善良与天真、爱心与浪漫、小人物的情怀,日子的五光十色……而我实在缺少杀伐决断(此词出自《红楼梦》对于王熙凤的描写)的雄心、壮心、决心和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斗争永无穷期的狠心与韧性。
一句话,我缺少的是力量,是拼老命的精神,是压倒对手而不被对手压倒的英雄主义。而献身革命,献身社会主义,献身执政兴国,献身领导指挥,不珍惜、不善用、不保持一定的力量——权力是不现实的。而我在力量、权力的问题上,总是那样地宁可失之清高,失之无为,失之清风明月,失之斯文酸腐。
就是说,我有时怯于权,羞于权,腼腆于权,心虚于权。文人,作家,而且自以为是个好作家的身份认同,始终拉着阻挡着我不要太较真于计较于争夺于权与力。说下大天来,写小说比当领导逍遥自在舒服得多。抱歉了,对不起了,对我寄予厚望的上级、师长与同行们,我的面太宽,我的线太长,我的爱恋我的关注我的兴趣太宽泛又太个人太投入了。努力将一切都做到最好的结果必定会使你们哪一个哪一方面都不解气。
然而,这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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