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如烟的往事——知青岁月 （三）

细细密密的雨，似雾如烟，静静地笼罩着山野。一条泥泞的山间小道，曲曲弯弯，伸向远方。我独自在小道上匆匆行走，我去看我的三妹，她在罗坊插队。

恐怖、血腥的“文革”发起时，三妹的双脚刚刚迈进中学的大门。上山下乡运动开始时，她刚满十五岁。可是，在那种疯狂的年代里，她别无选择，她只能打起背包，跟随大姐和我一起插队去了。她与大姐一起在罗坊插队。一年多后，大姐招工，去了建设兵团养猪，在这偏僻荒凉的小山村中，留下了孤独的三妹。

在艰苦的劳动中，她拼命用汗水，努力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可是因为年龄小，又没门路，每次招工都没份。离开的人越来越多，留下的人越来越少了，知青点里冷冷清清的。三妹在孤寂与痛苦中，艰难的熬着日子。

自从大姐去建设兵团养猪后，我去看过几次三妹。从我插队的地方步行10里到县城，坐火车到浦上，然后沿铁轨步行，再转山野的羊肠小路。大清早出发，到达三妹那里，已是傍晚了。

那天，我去看三妹，半路上下起了雨，我没带雨伞。在寒冷的天气里，在细细密密、如烟似雾的雨中，在寂静的山间小路上，我独自行走着。好不容易走到三妹住的村子，全身都湿透了。

三妹还没收工回来。我找到田里，只见三妹头戴竹笠，身披蓑衣，弯着腰，卷着裤腿，在田里劳动。两只大蚂蟥叮在她腿上吸血，吸饱了血，黑黑的身子涨的有小姆指大。我吓得大叫，可是蚂蟥吸得很紧，掉不下来，等吸饱血才自动掉下来。那时，我脸上都是水，可是，我不知道，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耳边，有个声音在悄悄説着：“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我还能感受到当时那眼泪，咸咸的、涩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