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大学搞的是“新四化”
张鸣:它现在问题是什么呢?不光说是差的升上去了,关键是升上这个台阶它是官僚台阶,它升上去是什么呢?做得好是什么呢?做得好你当官,做得好你当副院长,当院长,当副校长,你就这么当上去,他给你的奖赏是官。这么一个东西,不是说你学术讲好之后,我拿学术的奖给你,我给你升正教授,我给你升什么学者这都可以。但是我们是这样的,你说整个的学校实际就是衙门,就是一个衙门,他们说新四化,新四化是我提出来的。
窦文涛:哪新四化?
张鸣:学术行政化、大学官僚化、校园衙门化、学者奴才化。
窦文涛:真是,你看他这儿讲的,说他们是计划学术,更是把教研者当鞋匠,难怪他们喜欢自许为园丁,我们尊重名副其实的园丁,却鄙视一个没有自由思想、独立精神的教师。
许子东:其实讲衙门化,一样道理,其实衙门也不应该这样,衙门我们现在空出一个局长了,有五个副局长,咱应该找最能干事的人做局长,如果这个时候你上面因为听说个人关系,我找一个最听话的,但不大能干事的做了局长,这就坏了规矩了,这个表面上看来,只是一个人的问题。其实它给余下来做的四个副局长,以及下面所有的科长,下面的民众,都提供了一个信号,你苦苦干是没有用的,你干得再好是没有用的。你只有像他那样干,送茶叶、送酒,甚至送人等等,你这样才能上。所以表面上是一个很小一个人事的事情,因此余下来,用心的人他就花钱出版。
张鸣:实际官场上是这样咱们可以理解,咱们从大清国就开始了。
许子东:这不能理解。
张鸣:民国时候其实官场也这样。
许子东:民国大学。
张鸣:不是,民国的官场也这样,但是大学不这样。
窦文涛:为什么呢?
张鸣:官场也是提拔。
窦文涛:大学呢?
张鸣:大学不这样,大学就不一样,大学是自治的,你这个教授根本就不看这个校长,清华四区校长,你看了以后,我不高兴,就给你赶走了。他们的校长,他们的教授委员会,我女儿最近在查他们清华教授委员会的记录,大事他们全议,所有大事都由他们来决定,包括处罚教授。教授如果不轨了处罚,比如提升,副教授提升教授,全都是他们教授委员会定的。
许子东:为什么呢?
张鸣: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校长。
窦文涛:对。
许子东:这非常重要,为什么呢?在民国的时候,他们认为政治这是一条线,我教育理念,我文化是另外一条线,这个传统,一方面是五四以后的西化,学术独立,也可以说是我们中国的传统,我们中国从来政统跟教统是分开的。再大的皇帝,他在国家里再大,康熙也有宣讲团,你叫人宣讲他的治国理念,可是小学里边,包括皇帝自己读得书是孔子的书,不读书康熙的书。到了什么时候两条线合并了,而且后边那条线完全附庸到前面那条线了?那就是你说的衙门的事就是学校的事。
张鸣:对。
许子东:所以学校里边的人,你想鲁迅他们当时在大学里,他反对章士钊教育总长,鲁迅大学讲师,他哪有把章士钊放在眼里。
窦文涛:而且那时候鲁迅他们挣的钱、待遇是很高的。
张鸣:他是女师大的教授,北大的讲师,他是在女师大反的章士钊,当然就反了,无所谓。
许子东:现在你要跟教育部长。
张鸣:现在你不要说跟教育部长,你就是顶头上司。
许子东:你的副校长就反不了。
张鸣:我上次一个很著名的教授,咱们不说名字了,说我挨校长骂了一顿,对我很郁闷的说,我说你为什么不骂回去啊?他很吃惊,我怎么还能骂回去?我说你为什么不能骂回去?他骂你你就不能骂他吗?我跟你说,吓得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窦文涛:当然,你们说的这些大概是负面因素较多,但是有些大学里头,可能他就听了不高兴。可是我真的觉得,我们现在要正视目前大学的这个现象。我因为周围听到很多人都说起中国现在大学状况,他们都很悲观,因为我不太懂,就是说大学该怎么改,我不懂。可是有一件事,就是说创新机制,最近我就听很多经济学家跟我讲中国现在的经济形势未可那么乐观,甚至就是说你说中国科研能力多少名。我跟你讲有一个海外华人,海外知识分子加了一个跟贴,就说“祖国啊你就吹吧”,天津话,祖国你就吹吧。你现在还在吹,你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真正的问题,比如说人家外国,人家西方有定价权,这是原来郎咸平他们说的。产品都是你做的,你感觉规模很大,可是从设计、创新,包括物流。
许子东:产权都在他们手里。
窦文涛:产权都在人家手上,知识产权全在人家手上。
许子东:中国汽车工业蓬勃发展,是全世界各个品牌的大生产。
窦文涛:你不能不考虑将来你这个民族,你有没有人才去创新?
张鸣:我们连车型都设计不出来,别说发动机了。
窦文涛:这是需要想象力的,需要一个独立精神吧。
许子东:简单一句话,学校跟社会贴的太紧,它没有办法拉出来,有自己的这套原则。
张鸣:关键是学者在衙门里头都变成奴才了,你都是衙役,你听说奴才去搞创新的嘛。
许子东:那次马家辉讲句话讲得非常精彩,他以前是讲李登辉跟蒋经国,他说蒋经国把人才当奴才用,李登辉是把奴才当人才用,这两句话非常精彩。你仔细想想,其实我们不把他讲得太贬,我们其实所谓把人才当奴才用,其实就是说我非常尊重,看到你专业很强,但我要你听话,这是一种用法。
张鸣:对。
许子东: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首先看到你是人才,你很出色。可另外一种方法,我不在乎你能干什么事情,你只要听话,我就把你往高位上端,而且那些端上高位的人感觉还非常良好,以前那些管理的人对专家还有点尊重,现在毫无,上去就是我在位子上,我就是专家。
张鸣:官大学问就大,你官大自己学问就大了,为什么呢?权利给他的学问,你就是这样的,你现在开学术讨论会,首先第一个讲话的是大官,大官讲完之后,我们得学习大官的精神,得引用一下。
窦文涛:可是这个学问里边,它产生不出相对论。
张鸣:产生什么啊?
窦文涛:产生不出高锟光纤的这个东西。
张鸣:产生拍马术,反正中国也盛产。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
(广告)
窦文涛:其实我倒是觉得,不必对某一个东西有过高的期待,中国整个就是发展中的国家,各行各业,包括我们行都是很落后的,但是现在的问题,因为就关系到一代人,你像有些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岁数大了,是不是容易有一些观察,说现在大学生都在干什么,他们是不是对知识有狂热?因为要知道你未来的创造是需要你对这个知识有狂热的。
许子东:话说回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有这么多负面现象,可学术这个东西还是不会断的。因为归根结底,学生也好,教授也好,他们除了跟学校里的办公室的这些人打交道,工资单打交道以外,他们最重要的还是在跟书打交道。
张鸣:你太乐观了,我觉得像我们,我作为大学的师,我觉得看书的学生现在越来越少了,而看书的师也越来越少,不你可能说不断,总有不绝于履有也许一根线两根线。但是你想啊,你到校园里走头一圈,转一圈,昨天我转了一圈,没有学术广的广告。感觉这是什么大学呢,?觉得这个东西还能行吗?你在大学里头,你不要是真正做学问你根本边缘化,职称你评不上的人家稀里糊涂的画了一堆,咱们是论数量。
窦文涛:没错。
张鸣:凭职称也是论数量,你你凭不上,辛辛苦苦,一两篇,还有时候没有,一两篇文章你怎么跟人家比,人家专著好几本,砖头,你怎么比,你边缘化吧你,你什么也没有,你就拿着工讲师资,你就吃了吧,所而且什么都不找你,所有能鄙夷。
窦文涛:你像那个时候,咱们至少还赞扬陈景润。
张鸣:是啊,那个时候赞扬,现在谁还赞扬陈景润。
窦文涛:现在全世社会连陈景润这样的人,真就认为你就是二,就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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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锵锵三人行
编辑:
彭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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