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自己一直就是个老知青从没忘
2009年10月12日 16:40南方人物周刊 】 【打印共有评论0

陈丹青之“起而行”——

不起、不行、不请愿、不结盟

“在许多领域,我不觉得这是一个起而行的时代——对我,起而行的前提是,权利对等。”

辞职,按陈丹青说法,是他“惟一能‘起而行’的事”,因为其他事情“早在表格上被规定好了”。

在其一直关注并发言的领域,比如保护胡同,陈丹青不曾属于任何组织、参与任何签名呼吁活动,更不曾拦截推土机。对此,陈丹青有一套“不作为”理论:“我从不做那样的事。我是从‘文革’过来的人,对群众举动我会警惕。萨特写道:‘革命就是在大街上叫喊。’有些事,有些时刻,需要群体和行动,但我期待‘个人’,看重个人的品质,自己判断,自己说话,自己负责。鲁迅先生不主张请愿,是大实话。我在乎单独的状态,在乎言论。一切起于言论。如果哪一天我去做什么,前提是权利对等。”

“一个大致正常的社会,如果出现一个阴谋,人欺负人,你关切,站出来声援、介入、制止,那可能是道德的,而且可能奏效。可是一个大规模不公正的社会,在每个环节上不公正,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你的反应会很困难:介入?不介入?说话?还是沉默?”

悲观至此,时以“愤青”自称的陈丹青甚至否认了“愤怒”本身。

“愤怒还算奢侈的——你愤怒,说明愤怒之后还会发生别的事情,你或许还能做些什么——更糟糕的状态是普遍的怨气、沮丧,无话可说,面无表情,但你面对的明明是一件令人愤怒,令人发指的事——譬如两课考试。”

当然,聪明剔透如丹青先生,总会峰回路转——在转来绕去的内心世界,结构他的君子处世之道——然后,再自嘲掉。

“当然很多人在行动了,他们很勇敢、很好……我也很佩服做实事、主持社会公益的人——虽然我有我自私的理由:我要守住,我是个画画的,我在抖,但是我平静,不要冲动,冲动是没用的——但仍然会谴责自己:怎么我也变成这样了?所以大家都这样,所以——所谓的无奈吧。”

为何这样自嘲?“为什么不自嘲?——自嘲是有快感的。我看到很多人,真的很好,但常有一点遗憾,就是,他们再有点自嘲就好了。”

陈丹青之“个人立场”——不主义、不“正确”、完全的个人

陈丹青的名声大噪,与他对公共事务的普遍的“异议”、“不满”是连在一起的。批评——“辛辣的”、“尖锐的”、“痛快的”、类似的形容词,再加上陈经常提及的“鲁迅”名号,其名声实因“辞清华事件”日日看涨。可就在这当儿,陈丹青,皱着眉头,“竟然”矢口否认——

“我其实非常讨厌鲜明的立场,非常害怕一个人有非常鲜明的立场,害怕单一思维的,同时又很正直、很老实的人——你可能在很多立场上看到我,但我又走掉了。‘真实’没有立场,是人给出立场,然后真实就变形。”

不左也不右。左吧,新左派的对“文革”对美国的看法“坚决不能同意”;右吧,“站在弱者一边,不与强权合作”这一点又是“坚决地不能妥协的”。

或者是既左又右?陈丹青,至今仍没有语言洁癖的陈丹青教授,一路都留有赤诚的脚印:上世纪70年代末,“文革”刚结束,冬天,每天一大早骑车去看大字报;与“介于流氓和社会青年之间的”“星星画派”勾肩搭背喝酒听录音机骂人谈艺术;……但是,欣赏并自称“一直站在左翼的、激进的、不安的、冒险的现代艺术一边”的陈丹青,又怀疑——

“我从小右翼,不知为什么。刘索拉喜欢摇滚乐,早期的陈凯歌喜欢实验电影,谭盾喜欢摩登音乐,我的许多同行都喜欢现代艺术,努力进入那个系统,我在大立场上和他们不一样。”

有偏激激进一面,有惰性怀旧一面。认定自己“什么主义者也不是”,陈丹青最怕的其实是“正确”。

他说:“我知道我的画、我自己,都毫无价值,但我讨厌一群人脸上那种集体势力的表情。这表情只有一句话:你是错的!我们是对的!”

这“集体势利的表情”,陈丹青“从小学起”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一天到晚如此,你身边总有这样的人——你往他前面一站,你还没开口,就知道自己错了。”江西插队、北京美院读书,总有人对陈丹青语重心长——“丹青啊,你的画画得还不错,但这个问题你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好……甚至到了美国,一切也仿佛在告诉你,艺术是这样的不是那样的……所以我本能地不去凑前卫艺术的热闹——前卫艺术是什么,不就是政治正确吗?我不愿意正确——当年画西藏组画,就是不想正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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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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