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真甫，生年不详，但从其亲友来信内容看，他应生于1900-1905年之间。他曾在比利时留学多年，大约在1933年任里大代理中方校长，是当时常驻里大的中方最高管理人员。信件内容为1933-1938年，分装为3夹，数量比前二位少得多，除校务方面的之外，也有不少国内亲友的信件。因数量少，内容较分散，对于留学生的生活学业情况反映不多，故本文暂不涉及。

曾仲鸣和刘厚档案中留学生的来信所涉人员较多。由于里昂中法大学之成立，与此前领导勤工俭学运动的留法俭学会、华法教育会等有着密切关系，又系中国官方在法国的唯一大学教育机构，故里大成立后，实成为中国官方总领留法学生的一个中心，各类官费留学补助钱款也多由其管理发放。曾、刘二氏所任之职，不只管理里大学生事务，还兼管其他留法及比利时等国的官费留学生事务[10]，因而，给曾、刘二氏写信的虽以里大校内的官费生为多，但也包括一些不直属里大的校外官费生，如一些地方政府选派的官费生（因各省官费也多由里大负责管理发放），还有转入比利时、意大利和德国的一些官费生，还包括一些自费生及勤工俭学生、俭学生等，是一个涉及数百人、以官费生为主、覆盖面较广的留学生群体，应当说有一定的代表性。在这些留学生留下的笔迹中，可以看到一些后来成为著名人物的名字，如著名女革命家蔡畅、女画家潘玉良、文学家戴望舒、民族学家杨堃等。

下面就让我们通过曾仲鸣和刘厚档案中留存下来的1923-1933年间留学生们的信件，了解这些官费留学生们在那段国内战乱不已、经济凋敝的情况下，在怎样的经济状况下度过了他们的留学生活。[11]

二、官费拖欠造成留学生经济困难

到法国留学，需要远洋的船车路费，需要维持在法国衣食住的生活费，以及入法国学校读书的学费。虽然赴法留学比到英美留学需费略少，但仍需要一大笔费用。从这些档案中可以看到，那个时期一个留法学生在法国读大学，一年的食宿费约需6千法郎，学费依各大学性质而有不同，每年1200-3500法郎不等，总计一个留学生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达8千到一万法郎，约合中国币3千至4千元。而当时，在国内一个中等家庭一年的生活费用大约需600-900元，可见，一个留法学生一年的花费，相当于国内一个中等家庭全家4-7年的生活费[12]。所以，要供养一个留法读大学的学生所需费用，对于大多数留学生的家庭来说，都是一笔难以保证长年支付的巨款。加之法国在一次世界大战后，经济衰退，法币贬值，物价上涨，而国内则那段时期正陷于政局多变、战乱频仍、经济凋敝时期，甚至有的留学生因家乡战乱而与家庭中断了联系，难以得到家庭的接济。因此，能够以官费生名义而得到政府部门的定期资助，是支撑这些留学生在法学业生活的主要支柱。

但是，作为他们留学经济支柱的官费发给情况如何呢？由于里大中方秘书长主管校内生及一部分校外生的官费津贴发放事务，因而留学生们给他们的信件中有相当部分是涉及官费发给问题，其中最突出严重的问题就是官费拖欠而造成学生生活困难。

官费生所得之“官费”，即是由国内各级政府部门定期提供部分经费补贴，作为资助学业及生活的费用。民国时期由于政治不稳，地方割据，中央财政支绌，无力统管留学教育，因而往往靠不同的部门及各地方政府自行筹资补助留学。自民国初年勤工俭学开始，特别是1919-1920年大批勤工俭学生留法，在法遭遇经费困难而纷纷向国内求助，便有些地方政府提供一部分经费作为补贴，但那时长期定额补贴较少，而多为临时性的资助[13]。1921年以后，留法教育渐走上正规，国内各级政府部门为了鼓励留学作出了一定努力，多方筹集留学经费，并使官费补贴渐有增加，有的地方设立了专门的筹资助学机构，制定了一定的补贴制度。本来这些官方定额经费，作为给留学生的官费补助定期发放，官费生的经费应当会有所保障，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而最为严重而普遍的问题就是欠费。即本来定案提供经费的地方政府，却常常由于战乱、兵灾、人事变动、无款、经济困难等原因而不能如期按时汇来款项发放到留学生手里，甚至长期拖欠，致使学生的生活学业陷于困难。在留学生们的信中，就有相当多是述说欠费导致生活困难，以及催促里大方面向国内主管部门催讨欠费等内容，可见官费的拖欠在当时是一个比较普遍而严重的问题。

里大秘书长负责发放官费补贴的留法学生，可分为校内生和校外生两部分，下面分别述之。

第一，里大校内生的官费拖欠情况。

里大校内生大部分是从国内招选来的，最早一批120多人是从上海、北京、广东等地招选的，由校长吴稚晖带领来法，于1921年10月入里大[14]。这批学生由于有不少是与留法教育及经费资助有关的军阀官僚、社会名流的子弟戚友，因而被勤工俭学生讽为“贵族阶级”。他们大多在国内受过中等以上的教育，有较好的文化基础。此外里大还招收了30多名原已在法的自费生和勤工俭学生。这160多名学生组成了里大第一批正式校内生。此后随着学生的升转流动，视空额情况随时补充。补充的学生也是大部分由国内选派，首先是里大作为北京中法大学和广东大学的海外部，由国内两校分期分批考选学生送来里大，他们是国内选派生的主要部分。后来国内一些地方政府也陆续选派资助一些学生考入里大，为正式在学学生。此外里大也在法国不定期招考一些已在法学有小成的自费生及勤工俭学生补充空额[15]。总体而言，里大常年在册学生大致在一百五六十人[16]。

里大校内生分为优待生、官费生、自费生三类。优待生由学校发给膳宿费和津贴；官费生由国内政府部门资助费用，免纳学费，学校负责食宿；自费生每年需交纳300元学膳费[17]。其中前两类都享受一定的官费补贴，均属官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