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沪上新发现价值极高的残脂本《红楼梦》(图)
2006年11月12日 17:59光明日报投票数: 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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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此本抄成的大致年代

在此残抄本的开头,有原藏主的一页题记,题记说:

残抄本《红楼梦》,余于民廿五年得自沪市地摊,书仅存十回,原订二册。置之行箧,忽忽十余载矣。今夏整理书籍,以其残破太甚,触手即裂,爰亲自衬补,订成四册。因细检一过,觉与他本相异之处甚多,即与戚本、脂本亦有出入之处,他日有暇,当细为详校也。民卅七年初夏眉盦识于沪寓

民国三十七年是1948年。在这段题记上有两个印章,一是“上元刘氏图书之印”,白文。另一是“文介私印”,朱文。据卞亦文先生查得,此残本的原藏主叫“林兆禄,(1887—?),字介侯,又字眉盦,别署根香馆主,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家世善画,父福昌与吴昌硕为昆季交,亦工绘事。介侯摹刻金石,响拓鼎彝,无不精妙。尤工刻石,突出前人。治印则规模秦汉外,或参古籀,甲骨,独擅胜场。亦善刻竹,工雅有致。”(见《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卞先生还告知,林兆禄1956年受聘于上海文史馆,卒于1966年。如此看来,这书上的另一个图章,即“上元刘氏图书之印”是林兆禄以前收藏这部脂本《红楼梦》抄本的人,此人是南京人,姓刘,也许在刘氏手里这部书是完整的也未可知,但现在却无从查考,总之这个图章又给了我们寻觅的线索。

但不管怎么样,这段题记和这个刘氏图章,对于我们判断这个抄本抄成的年代并未能提供过硬的证据,它只能告诉我们这个抄本远在林、刘二人之前,林、刘二人只是提供了这个抄本时间的下限。因此要判断此本抄成的大致年代,还须要另找线索。

我在反复阅读此残本的时候,发现了六处避讳的“玄”字,即第一回两处“玄机不可预泄”的“玄”字,都避讳写成“元”字。同回“家家箫管,户户歌弦”的“弦”字,缺末笔避讳。第二回“悟道参玄”的“玄”字,同样避讳写成“元”字。第五回警幻说“偶成一曲即可普入管絃”的“絃”字,半边缺末笔,第六回刘姥姥进入荣府堂屋,“满屋的东西都是耀眼睁光使人头悬目眩”的“眩”字缺末笔。

以上是六处“玄”字的避讳。第十回张太医为秦可卿看病,“头目不时眩晕”句里的“眩”字没有缺末笔避讳。这种避讳的情况,与现有的乾、嘉抄本《石头记》或《红楼梦》是完全一致的,各本有少数几处未避讳也是共有的现象。上世纪80年代,我曾提出“甲戌本”“玄”字不避讳的问题,那时主要是用的影印本,很明显的“玄”字有一点,我到美国去开会看到了原本,与影印本一样,都是不避讳的。前些时候,甲戌本已回到祖国,现藏上海博物馆,上博请我去鉴定,当然这毫无疑问的是原件,但当我拿在手里仔细看这个本子时,却发现这个本子上不避讳的“玄”字的一点是后人加的,墨色和笔法都与原迹不一致,当时就请上博书画鉴定部的专家钟银兰先生来,钟先生仔细鉴定后,也认为这“玄”字原抄是没有一点的,现在的一点是后人加的。为了确认这一点,上博的陈馆长又拿来高倍度的放大镜,在高倍的放大镜下,这一点后加的情况更为明显了,所以原来我说的甲戌本“玄”字不避讳的说法是不准确的,是受影印本的影响,准确地说,甲戌本“玄”字是避讳的,是与己卯、庚辰等乾隆抄本的避讳是一致的。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现存十三种乾嘉抄本《红楼梦》或《石头记》是无一例外地避“玄”字讳的,其中包括着这部新发现的卞藏本,也包括着木活字本程甲本。由于这个残抄本的上述这许多脂本的特征再加上“玄”字的缺末笔避讳和改用“元”字的避讳,证明它确是清代的抄本应该是没有疑问的了。但“玄”字的避讳时间跨度极大,上自康熙,下至清末基本上都避“玄”字的讳,因此要大致确定这个残抄本较为确切的抄成年代,还要另找证据。

我曾经仔细看过甲戌、己卯、庚辰三个本子,己卯本在我手里还存有一段时间,这三个本子的共同特点都是用的乾隆竹纸,我也仔细看过俄罗斯的那个本子,那个本子已不是用乾隆竹纸,而是用的嘉庆、道光之间常用的棉纸,比竹纸稍厚稍白,没有竹纸的透明度。我仔细看这个残抄本的纸张,觉得基本上与俄藏本是同一种纸张,我初步判断俄藏本是嘉庆年间的抄本而以嘉庆前期的可能性较大。由此我认为这个残抄本的抄成年代,也可能是嘉庆前期,从这个残抄本纸张黄脆较重的情况来看,也应该是嘉庆前期,因为它的黄脆程度,不比俄藏本轻。



作者: 冯其庸   编辑: hu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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