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的火车上,于会泳对大家说,回去后对谁也不要说这里的事,否则会受干扰。我回京后就向市委汇报详情,并说要写建军五十周年剧本,已分配张天民写大庆,张永枚写赤水,我写井冈山。我不熟悉军队生活,有为难情绪。市委黄书记说,你的事难办。我说,你是领导,你得想办法。于是,就安排我除夕之夜住院,一开始送到朝阳医院,听说周扬住在那里,连忙换到三一医院,躲在病房里改写《金光大道》第三部。1976年4月清明节发生天安门事件,在天安门广场清场之时,我接到市委一个紧急电话,要我赶快离京上《井冈山》创作组。
当时江青有几次在不同场合表示对《艳阳天》的好感。有时在钓鱼台开会,她会问,浩然同志请来了吗?在文艺会上她曾这样说过,浩然是一位执行毛主席文艺路线的好作家,好就好在是按《讲话》精神一点一滴去做的,长期生活在基层,是一位高产作家。
当年文化部副部长序列中,由袁水拍分管文学方面。毛泽东曾称赞袁的诗,江青让袁当副部长,是看着毛泽东的面子,但江青嫌袁的岁数太大,不方便跑上跑下,而且袁胆子太小,顾虑重重。
江青没透露过要我当副部长,但我感觉到她要抓我。她对于会泳他们说,你们几个有搞音乐,搞舞蹈的,没有搞文学的,你们要请教浩然同志,他是专家……我说,我从来没做过党的领导工作,连小组长都没当过……江青指 着我说,你太客气了!我听了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是正话还是反话?
又想当官又要创作是不行的,我对官场事情不太感兴趣,我干不了这事。不进这圈子只是表面知道一些事,一进这圈子就受不了。开会还要记录,连皱眉头都要记。我只是想,被江青重视的人是不会挨整的,我可以踏实地搞创作。我曾跟吴德说,可别让我当官。吴德说,我当不了家,我不好说话。
后来有文章说据刘庆棠透露,1975、1976年间,继恢复《人民电影》等五大刊物之后,又酝酿筹办全国文联、作协,内部已有安排我担任相当领导职务的考虑。江青确实有把我调到文化部的想法,只是没有正式谈过。江青说过,以后文化部应该团结浩然同志,多给予他任务,多关心、帮助他。
1976年9月,我成为毛泽东治丧委员会中唯一的文学界代表。我跟老将军杨成武一起守灵,由于大会堂空调较冷,我因年轻,守灵值班时间比老同志更长一些。我见到面有哀戚的江青,并说了一些致哀的话。
“四人帮”垮台时我正在上海出差,消息是《收获》老编辑郭卓偷偷打电话告诉我的,说北京抓了几个人,上海不能久呆,赶快回京。我胡乱猜抓了哪几个人,独独漏了王洪文。
摘自《浩然口述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