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间,贺子珍从上海到了南昌,住在三纬路一幢经过修缮的二层小洋楼里。她一到,我便陪同尚奎前往她的住处看望。她的情绪不错,说了许多客气话,对省委的安排很满意。因为她是长征老同志,省委决定让她享受省委副书记待遇,为她配了一名炊事员、一名司机和一部小车;因为她身体不好,还专门配备了一名护士。
还是住在上海的时侯,贺子珍就患了精神分裂症,时好时发。到江西之后,反反复复,发病多次,而且复发的频率越来越高,复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她的体质也就急骤地衰弱下来。发病时,她疑虑、恐惧,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总认为有人要谋害她。发得厉害时,不吃饭,不喝水,别人送来吃的东西,也要埋在树下,怀疑有人在里面下了毒。实在口渴了,就趁身边没人时用手捧自来水喝。有一回,她竟几天不吃不喝,身边的人慌了手脚,医生也一筹莫展。尚奎非常急,要我去看看她,一定要设法让她吃点东西。
我急急忙忙赶到她家,一看她那样子,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这那里是我们的贺子珍大姐呀!只见她蓬头垢面,面黄肌瘦,两眼呆滞,木然而坐,简直是换了一个人。我连喊两声大姐,她只是点点头,一句话也不说。我左劝右说,要她吃点东西,保重身体。她摇摇头,一声不吭。看来,这样磨下去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怎么办呢?我和她面对面坐了一阵子,脑子不停地转悠,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于是我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告辞出来。同时示意她的护士送我出来。
“你想法子让大姐出去走走。”我对护士说:“然后‘无意地’走到我家里来,我们再来劝她吃点东西。”
“我试试看。”护士说。
这位护士很负责任,对大姐也很有感情。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贺子珍果然在护士的陪同下到我家里来了。
我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接待她,问这问那,也不管她回答不回答。然后似乎不经意地说:“哎呀,大姐,我还没有吃早饭呢,你陪我吃一点好不好?”
见她没有说话,我便让厨师端上饭菜,又把她拉到我对面坐下,使她能看清我的每一个动作。我先盛好自己的饭,再帮她盛一碗;每样菜我都先吃几口,评说几句,再请她吃。她注意到我盛的是一个锅里的饭,样样菜我都尝了,这才慢慢地吃了一碗,喝了一碗汤。饭后我又如法炮制,使她喝了半杯茶。尽管我一连吃了两顿早餐,胃部很不好受,但心里挺高兴的。我毕竟使她吃了点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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