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老布什

老布什当时是美国常驻联合国的代表。我们去的前几个星期，他还根据国务院的指示，拼命地拉票反对我们，无论如何不让中国恢复联合国的合法席位。但是，我们已经进去了，基辛格也访华了，双方不能老是僵在那里，他也要搞点现实主义，但转弯子不能太露痕迹，怎么办呢？据说他跟联合国秘书处礼宾官事先打听好了，中国代表团什么时候到达，然后他有意识地在大会厅的自动电梯前边的走廊上和一个人随便聊天。等乔冠华一行经过时，假装“偶然”碰见了，然后握手表示欢迎。

老布什当时态度一下子就变了，非常热情。大概过了两三个星期，他邀请我们几个人去他的私人别墅，他把夫人、孩子都请出来，和我们一同聊天，一起吃饭。

刚到联合国，免不了有点“打乱仗”。有一次，有一个决议案，要唱名表决。主席一个一个地叫，所叫国家是按照字母排序。叫乍得（Chad）的时候，我们出席会议的代表有些紧张，没听清楚，以为是叫中国（China)，就答了一个Yes。当时章含之急急忙忙跑过来，神色慌张。我说：干什么？她说：糟糕，按错钮了！答错啦！那个决议是支持以色列的，不是支持阿拉伯的，怎么办？我忙让她回去，趁着会议还没有散，做个补充说明，把会议记录改正过来。第二天，纽约亲国民党的报刊登出大标题，说中共代表“大摆乌龙”。

房间被装窃听器

我们回到联合国后，因为找不到房子，开始时住在罗斯福旅馆，包租下旅馆的二层楼房。等乔冠华他们出席本届联大的人员回国后，常驻代表团还住在那里。

有一个公务员小王，叫王锡昌，他原来在匈牙利使馆工作。晚上，团领导就安排小王在走廊上放电影。第二天早上，出事了。小王平常都起得很早，这天早上很晚也不见他起来，大家就敲他门，没有回音。然后就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拿来旅馆所备的钥匙，一打开，发现里面的铁链子是锁上的。冲开后一看，人躺在床上，已经死了。

我们马上报告了警察局。跟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团进行联系。据后来的解剖结果看，小王是中毒死的。小王睡前喝了一杯水，一化验，里面是无色无味的剧毒。很有可能是台湾特务买通了服务员下的毒。大家回到旅馆，喝水都非常小心。后来我们向美国方面交涉，要他们追查凶手，他们口头答应了，但没有下文，不了了之。

这个事情报到北京，周总理很着急，让财政部特批500万美金，让我们找房子搬出去。我们找到66街林肯中心对面的汽车旅馆，立即决定买下来。为了防止人家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合同一签，不等客人全部搬走，我们就往里搬。空出一间，我们就进去占一间。

过了一年，我们让安全部的人带着仪器去查。找出不少微型窃听器，有的在暖气片上，有的甚至是在厕所里找出来的，一共有十几处。看来有的房间里原来的客人还没有走，就被他们安上窃听器了。（周南/口述宗道一/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