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中国农民的上下两难,进退维谷
2009年12月31日 11:03南方农民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编者按:当您读到这组报道时,2009年即将逝去或已然逝去。这一年在你的记忆中,是什么颜色,是黑色,还是红色,抑或灰色?它带给你的回味,是苦涩,还是甜蜜,抑或五味杂陈?也许你说不清道不明。

是的,这一年太过复杂,在你生命中留下的印记难以言说。然而,对中国农民来说,2009年烙下的却是确定无疑的酸楚,只是他们无法言说,或者他们的言说旁人根本听不见,即使被听见了也只能换来一声叹息。

那么,就让我们用文字替他们记录下2009年,为充满宏大叙事的这一年留下些许卑微者的腾挪转移,在向来健忘的民族志上镌刻农民的悲欣人生。

这是金融危机后的第一年,天空依然布满阴霾。依靠国家实施的空前的宏观调控政策,中国被认为是率先实现经济复苏的国家。这种复苏体现在一个个宏观的数字上:GDP的成功保八、中央财政收入的涨幅超过GDP的涨幅。落在微观层面,却是一片叫苦连天之声:工薪阶层大喊收入被增长,民营企业大呼生存空间受挤压……

然而,农民更苦,尽管他们今年的“人均纯收入首次突破5000元大关,实际增幅6%以上”。他们也想喊出来,可是言者戚戚,听者藐藐。于是,他们走上了上访之路。今年,金融危机余波未平,民生更为艰难,地方政府收益也在减少,但在对上负责而不对下负责体制的影响下,不少地方出现了保民生让位于保增长的现象,这导致农民的处境雪上加霜、农民上访现象空前增多。然而,在维稳和保增长的大环境下,农民的上访注定会成为基层政府的眼中钉,各种形式的截访、堵访因此粉墨登场,其中不乏开“学习”班、雇保安公司押送上访者的闹剧,而更多的是非法监视、关押农民的悲剧。这是2009年,农民的“上”——上访。

有上,自然就有下。吊诡的是,受金融危机影响最深的农民,却被当作对抗危机、拉动内需的救命稻草。于是有了家电下乡,寄望自身难保的农民去承担扩大内需、拯救中国经济的重任。其结果如何?可想而知。1500亿的下乡销售目标,结果只实现了1/3,即580多亿。这是2009年,农民的“下”——家电下乡。

家电往农村去,农民却依旧往城里赶。打工潮流的汹涌澎湃一如往年,然而,2009年却不同寻常。金融危机的阴影并未消散,迪拜一咳嗽地球抖三抖,这显示金融危机并非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城市中的工作不再好找,即便能够找到,工作的环境却更加恶劣、待遇变得更加差。即便如此,城市梦却依然在他们心中深藏,温暖着现实的冰冷。这是2009年,农民的“进”——进城。

进若不行,退而求其次。在去年的金融风暴中,上千万失业的农民工黯然返乡。这一被迫的迁徙抹上了悲壮的色彩,面朝黄土背朝天,已不是这群早已习惯城市生活的农民工所愿意接受的。他们有技能、有经验、有思路、有理想,想在农村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然而,他们的豪情却难以突破现实的桎梏:想创业,却难以申请到贷款;即便可以申请到,却又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无济于事。他们在农村开始从事创业项目,却遭遇难测的政策风波和市场风险。这是2009年,农民的“退”——退回家乡。

这看似简单的四组勾勒,描绘出了中国农民2009年的灰暗图景:“上”“下”两难,“进”“退”维谷。其中,上下体现的是农民与国家的关系,进退体现的则是农民与市场的关系。农民希望国家维护其正当权益,但由于受今年特定的政治、经济环境及其他因素影响,这未能得到有效落实。国家希望农民拉动内需,而由于政策不完善,农民经济条件也很有限,结果希望成为失望。

由此,在2009年,国家责任与农民“义务”,其表现都难以让对方满意。而进与退,由于受金融危机余威犹烈与国有银行嫌贫爱富的影响,农民在城市就业与在农村创业,其基本环境都未有实质性的好转,因此前景晦暗成为必然。

□ 南方农村报编辑部

2009年12月31日

广东化州定点宾馆常年关押上访群众 农民吴茂志今年两次被软禁已提起国家赔偿

12月28日早上8点,阴,2009年临近尾声,众访民为期28天的“学习”被政府宣告结束。广东省化州市凤口村村民吴茂志迈出下×宾馆的飞檐大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这个隐藏在化州市区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里的宾馆,带给他的,只有屈辱的回忆。

其实,化州河西街道办在该宾馆定点“关押”上访户进行“学习”,已经不需要太多理由,但这次“学习”,仍然让吴茂志感到愤怒不已。前几次,政府在该宾馆“关押”他们,都逢重大节日或者会议。这一回,从11月29日到12月28日,将近一个月时间的被“学习”,只是因为茂名市点名批评了化州市上访现象严重。而整个2009年,他有近两个月是在宾馆里度过的!

上访村民神秘失踪

11月14日早上7时许,化州市河西街道凤口村里,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随之,吴茂志家的大门被几位不速之客推开。这几个人进门后,未向主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便开始在屋里搜寻。

“吴茂志去哪里了?”在10多分钟的搜寻徒劳无功后,其中一个人终于发话了。在吴茂志妻子劳白仙的印象中,不速之客中有一位是街道办的人,还有一位身着制服的人“不知是公安还是保安”。

“早就出去了。”劳白仙暗自庆幸,就在前天晚上,吴茂志因为获得消息,跑去女儿家中躲避。那一天,朋友杨文龙的家属打电话告诉吴茂志“文龙被抓”。杨文龙与吴茂志因为经常上访,不仅成了好友,而且患难与共,多次一同被政府抓去“学习”。

一无收获的几位人员只得离开。从他们迈出家门起,劳白仙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时间一天天流逝,没得到消息的劳白仙也渐渐放宽了心,“这次不会抓了吧?!”

然而,11月29日晚,女儿家打来的一通电话,让劳白仙意识到“政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经常上访的”。11月29日上午,在女儿家已经躲了半个月的吴茂志刚走出大门几十米,就在公路旁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抓走。

从那以后,家人再也联系不上吴茂志。劳白仙除了等待以外,别无办法。按照前几次的经验,劳白仙推测,这次吴茂志还是被关在下×宾馆。因为,就在一月前的10月8日,吴茂志等8名经常赴北京上访的农民,才刚刚结束为期26天的“学习”,走出下×宾馆的大门。

记者手机宾馆遭收

12月20日下午,记者穿过一条坑坑洼洼的小巷后,终于找到了这个依山而建的宾馆。

下×宾馆分为宾馆主楼和下×山庄两个部分。穿过宾馆主楼,可以看见一座树木葱郁的山丘,树木间散落的20多座独立建筑组成了下×山庄。依山而建的走廊是从主楼通向山庄的必经之路。

当天下午5时30分,在山庄服务台打听无果后,记者四处探寻,终于在走廊上邂逅了从公共服务处走出来的吴茂志。和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杨文龙、张君德,以及一位40多岁的中年人和两位20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刚刚在公共服务处看完电视出来。中年人和年轻人正是“陪同”他们看电视的政府工作人员。

“我们被软禁了。”吴茂志见到记者,大喜过望,他一手握住记者的手,一手指着身旁的中年人,“他是河西街道办的黄党委(委员)。”

“黄委员”立刻警惕起来,他收走记者的手机,试图阻止记者与吴茂志等接触。记者亮明身份后,他才悻悻地将手机归还。“放我们出去!”吴茂志等人立刻与他发生口角冲突。

“这是什么宾馆,这是监狱!”年过古稀的张君德大声疾呼。很快,“黄委员”带着他们,迅速离开。

入晚,下×宾馆被夜色笼罩,小山上的树木,越发显得狰狞。月光的晦暗不明,正如下×宾馆与河西街道办的关系一样。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宾馆为化州某位市领导的亲戚所建,河西街道办每次“关押”上访者,都是在该宾馆,当然需要支付一定的住宿费。久而久之,外界早已知晓,该宾馆为定点“关押”河西上访农民的场所,甚至化州市其他乡镇政府,也试图将本镇的上访者交由河西街道办和该宾馆,一起管理。而化州市定点的“学习”宾馆则是化州市府招待所——橘州山庄。

虽然“山庄”的名字风雅可人,但吴茂志在里面却一天好觉都没睡过。化合征地款的拖欠问题,让他无法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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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李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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