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斯知青何守忱:在樟子松生长的地方
2009年06月10日 16:53凤凰网 】 【打印0位网友发表评论

于是,也没跟相依为命的年迈的母亲商量,我就决定报名上山。

佳木斯距离大兴安岭特区首府加格达奇1255公里,坐火车需两宿一天,还要在哈尔滨、齐齐哈尔转乘两次火车。1968年12月21日晚8点,在哈尔滨至齐齐哈尔的列车上,我们150名热血青年听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发毛主席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高指示,我们群情激奋,鼓掌欢呼,并在军代表的倡议下,自愿编排文艺节目,在齐齐哈尔火车站进行了庆祝演出。

车过嫩江,列车吐着白烟,在莽莽群山、茫茫雪野间爬行。12月22日中午,列车终于在大家的企盼中稳稳驶进了加格达奇火车站。

“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这首由吕远作曲、吕文科演唱的名曲,我们早已耳熟能详,也对这片神奇的土地充满了无限的遐想,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走进了这个地方。

大兴安岭,祖国的绿色宝库,保存着中国最完整的原始森林。它地处北纬50度,属高寒地区,冬季最低温度可达零下50摄氏度,无霜期只有80多天。常常是“五一”还下雪,“十一”不到又飘雪花。日伪时期,日本鬼子垂涎这里丰富的森林资源,曾准备开发,但被高寒逼退。新中国建立后,两度开发未果。1964年,铁道兵再次进驻这里修铁路,拉开了大兴安岭开发的新篇章。

加格达奇,鄂伦春语是樟子松生长的地方,是大兴安岭特区首府。三十多年前,这里不过是一个小乡镇。出车站向北,是一条长约一公里的沙石路,尽头就是北山。在这条沙石路中间,横亘着一条东西走向的砂石路,这就是加格达奇的主街,长约两公里,西头有个三用堂(即开会、演出、演电影的小礼堂),东头有个一综合商店。在两条砂石路的交汇处,有一个百货商店,对面就是邮电局。镇内平房居多,二层楼就是最高建筑,而且屈指可数。大兴安岭林区建工处就在十字街口的西南隅,过了加格达奇区政府就是。

处里派来的五辆汽车把我们接到了建工处。五顶军绿色的棉帐篷在雪地里静静地迎接着我们。帐篷是老职工前一天才匆匆搭建完成的,铺板还略显潮湿。铺板下是“地火龙”,这是帐篷特有的取暖设备,用砖砌成,类似于火炕,但比火炕低,离地面只有三四十公分高。“地火龙”与铺板之间也有三四十公分的空间。在帐篷一侧的外间点火,另一侧出烟。

120名男知青分住在四个帐篷里,每个帐篷住30人,30名女知青在另一个帐篷。帐篷里是两排像大车店一样的铺位,每排15个人。薄薄的帐篷和彻夜不熄的“地火龙”抵挡不住大兴安岭凛冽的寒风,常常早上起来,洗脸盆里的水已结了一层薄冰。

新兵连的生活简单而单调,早晨五点,哨音在黑蒙蒙的黎明前响起,知青们在军代表的带领下,围着操场跑步、出操、练队形。早饭过后,照例是“天天读,学毛选”,学习毛主席语录、最新指示。

再说我们的伙食,细粮按当时的标准,是2斤大米,“一箩到底”的8斤白面,再加上每月每人半斤豆油。所以日常经常吃的是大楂子干饭、高粱米饭、苞米面窝头。大兴安岭蔬菜奇缺,冬季主要是西葫芦干,逢周六晚饭才能改善一下伙食。肚子里缺油水了,就到商店买“清蒸猪肉”罐头,里面百分之六十都是肥猪油。到了冬季,食堂里很冷,餐桌上结满了冰,也缺少凳子,我们常常不在食堂吃饭而是用饭盒打好饭菜,往大衣里一揣,跑步回到宿舍吃饭。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青还不忘寻找“欢乐”,曾记得有一次两个知青打赌,看谁窝头吃得多,有一个知青一口气吃了9个窝头,撑得捂着肚子一动也不能动。

冬季,是施工企业的淡季,工地都已停工。处里组织我们“打沙子”,汽车把我们拉到甘河边,用炸药炸开几十厘米厚的冻土,把河床上的河沙一锹锹取出来,再用筛子筛出来,装上汽车运走。裸露的荒原北风呼啸,呼出的热气凝结在眉毛、眼毛和帽子上结成白霜。中午,用树枝燃起一堆篝火,十几个人围成一圈,边取暖,边用树枝串起冻的像石头一样的馒头转圈烤,烤化一层啃一层......

三个月的军训结束,知青们被分配到各个连队(当时建工处是仿部队建制,施工队称为连,队长称连长,军队代表称指导员),工种就是木工、瓦工、抹灰工、钢筋工、架子工、修理工等。

春暖花开,施工季节来到了,我们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在老工人的言传身教中,我们初步掌握了建筑施工的基本技能。在野草荒滩上,用我们勤劳的双手,搭起高高的脚手架,盖起了座座厂房,幢幢高楼。加格达奇俱乐部、地区“691”电台、机床厂、五金商店等都是我们知青的“杰作”。

记得五金商店施工的时候,二楼地面需要浇制水泥,施工工艺要求必须依次浇筑完,中间不能停顿。当时缺少提升设备,就以知青为主组成突击队,连夜挑灯夜战。每人一副扁担,两只橡胶桶,装上百十斤的水泥沙浆,沿着陡峭的跳板,把水泥挑到二楼。连续奋战一夜,圆满完成任务,得到了处里的表扬。

除了建筑施工外,知青们还担负着急难险重的突击任务,大兴安岭的春季,风大物燥,是森林火灾的高发期,几乎每年都有山火发生,知青们就成了打火“突击队”、“预备队”的主力。每有任务下达,知青们都踊跃报名参加,背上十几斤干粮,一连几天、十几天备战在打火一线,夜晚借着火光,寻找着火点把余火扑灭。白天在沟塘边休息睡觉,饿了吃一口干粮、咸菜,渴了就喝沟塘里的水。没有一个人喊累、没有一个人掉队。完成任务归来时,大家几乎象换了一个人一样,衣衫褴褛,全身上下只有牙齿是白的,燃烧过的草灰和着汗水,沾满全身,连裤头里都是黑的。

有一年,处里接到了修建国防公路的任务,知青又成了当然的主力。在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中,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我们搭起了帐篷,用树枝和蒿草搭起了床铺。夏季气温高,帐篷里又闷又热,我们把帐篷掀开,铺下是潺潺的流水,不时还有游蛇“光顾”。早晨,我们身上涂满防蚊油,只穿一件裤头,在树林中用锯子、斧头、镰刀,按图纸要求清除地面的林木和杂草,谓之“打路影”,用拖拉机把路影两边的土推向中间垫高,再用人工把路型修好。我们还在那条不知名的小河上,修建了一座能通行汽车的木桥,起名叫“反修桥”。由于距离最近的村镇也有几十公里,又没有公路,生活物资全部是人拉肩扛上去的。主食还好说,没有菜吃是最大的难题,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只好啃咸菜,最后连咸菜也没有了,只有干啃窝头。还有一个“难题”就是上厕所。大兴安岭有一种牛虻,就是俗称的“瞎蠓”,个头大得吓人,一个火柴盒只能装一个。它们常常寻味而来突然袭击。所以在"方便"的时候,必须事先拔一把蒿草,做成扇子状,一边方便,一边不停地在屁股后面扇。否则,一不注意,被“瞎蠓”叮上,真能叨下一块肉,顿时鲜血淋漓。

 您可能对这些感兴趣:
  0位网友发表评论   
 
匿名
用户名 密码 注册
     
作者: 何守忱   编辑: 刘延清
更多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