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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铁军:李昌平的悲剧和胡温的难题
2007年03月03日 15:28投票数: 顶一下  【

我半年后安排记者到各部委去调查,四大部没有一个部委执行这个文件,教育部说他90%以上投资在城市、在大学,农村基础教育投入多少,只有百分之七点几,国家义务教育是有法律的,这个义务是谁的,是政府的,现在转嫁到农民头上了,教育收费、跑冒滴露倒很多。国家教委不同意投资转向农村基层,是因为那些在建的大学校园教学楼,不投资就成了烂尾楼,谁收拾,实际困难可以理解。

卫生部部在2003年发生非典中,中央要求把卫生防疫重点放到县以下基层,放到农村去,不行,卫生部长撤职了,换吴仪亲自兼也执行不了。非典要求建立防治系统,申报了50多亿元的投资,还是投到县以上了。这不能全怪中央,调查的结果,为什么下不来,是因为乡以下的卫生院全部私有化了,还有几个乡卫生院保留着是为农民服务的,还不都是为挣钱服务呢?村级卫生室也都是个体的了,怎么投?听说过把财政公共税收给私人吗?违法啊。

同样道理,文化事业开支它也难投入到乡以下基层,无论是电影队还是文化站全都是私有化了,站所的阵地都改成开买卖的、租房子的了,给谁啊?科技站有句话:远看象要饭的,近看是农技站的,以经营和卖药为主,也几乎不起作用了。中央说要改,但基层矛盾确实比较复杂,就象李昌平到棋盘乡差不多面对的局面。多年来不抓基层,不强调基层基础的稳固,其结果就是今天这个局面。上面有好的愿望优惠的政策但他下不去。

2003年胡锦涛总书记强调“三农”问题是中央工作的重中之重,同时还有第二个重要工作也是要给基层拿钱的,也拿不下去,国家以往给基层的投资,也投不下去,都给部门了。要把国家的支农资金投给农民及相关的小项目,请问各级政府各个部门你们能做得到吗?当然做不到,不怪政府不怪部门,不是说你们思想作风不转变,而是你们这儿有至少80万的农业人口,至少得有近20万户,至少得有几百个行政村,自然村恐怕有上千个(不了解情况,估计的),该给谁呢?给这个村不给那个村,他不闹,一闹不就出事了吗?我们多年来不重视基层建设,除了一些收费的热门部门外,其它的都是处于瘫痪或半瘫痪状态,村级经济组织几乎没有,剩下党政组织也没有一种健康的良性的组织发展起来,基层一级只是疲于奔命,中央想把钱下到乡以下,下不来。

象我们贫困县,发展缺资金,但要知道,我们国家整体上是缺资金的,但中央是捧着个大烫手的山芋,连财政资金到去年底的时候都是过剩,也不知往哪发。给我们?凭什么?给县政府,中央又没有这个精神。为什么我们现在上下不信任,是因为我们基层有大块工作欠缺,就是农民得不到实惠。你说你能,他不信。多年以来,上面许多好的政策设想,都不能落实下去。

这不能怪上面没有善良的愿望,也不是上面没钱,国家银行系统至少6万亿元贷不出去,他还得付给人家存款利息,所以银行系统为了自己少赔一点,压低存款利息,你还存,我就征你利息税。我们国家是世界上存款率最高的国家,大约占百分之四十,我挣一块钱拿四毛钱存银行,花只花六毛钱。百分之四十的存款率,银行能不着急吗?贷不出去呀。民间资本也是严重过剩的,找不到出路的。我说不要以为今天还是资本稀缺,我们招商引资就要低三下四,错了,今天谁有资源谁就趾高气扬。你招商引资只要你说有多少资源,根本不用发愁资金。

我们工作找不到抓手,是因为八十年代以来的改革开放,九十年代以来的招商引资,在过去的行为和思维惯性中没有转变过来,如果再按八十、九十年代的搞法再搞行不行呢?应该说连发达地区都搞不了。而且越是曾经高度发达的地方转型越困难。比如广东,过去吃地租,现在地租没了,珠江三角洲没有地了,过去吃劳动力的剩余价值,劳动力的转移成本他不管。受欺负、少薪水,过分变相的挤压结果也导致了民工荒,老百姓不来了。全国的劳动力流动总量增加,但那些对劳工待遇太坏的地方,劳工不去。吃劳动者剩余价值的办法行不通了。

到广东讲先进生产力先进文化,有点儿……它是落后的,是早期的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这是不可能长期延续下去的。因为直接剥夺地租剥夺劳动者剩余价值,是典型的资本主义早期原始积累,这导致了广东的恶性病根。《天下无贼》中葛优科得好: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打劫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台下笑)。广东就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的,粗放式,其谈不上改革开放,只不过离香港近一些,香港将接受的日本制造业百分之八十五转移到了珠江三角洲,变成了香港接单,广东生产,外地人打工,把旧的土地变成了产房,吃地租。这不能说是完全意义上的改革开放。并没有什么经验可循,而我们各地大量组织干部团到广东考察学习,学什么?学打劫?(掌)

这种招商引资绝对不符合十六大以来中央的指导思想,这个变化很大。所以我说,我们确实要看到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看到中央正在做出努力改变过去那种粗放增长,我为什么说一般的招商引资不行了呢,因为他确实过剩了,中国已经出现了一般制造业的过剩。现在一般制造业已经濒临破产或者已经倒闭的企业占多少?60%。往往那些不发达地区来的企业家,很多他在发达地区企业面临破产,奔不下去,地价高,劳动力待遇不好找不到,迫不得已要向欠发达地区转移(地价低,劳动力成本低),应该是他来求啊,你不必求他。这种一般制造业在广东已是市场严重饱和。2004年广东的春季交易会,衬衫是论公斤卖,平均价格是一美元一件,美国市场被中国产品撑到什么程度?平均每个美国人一年消费七件中国产的衬衣,十二双中国产的鞋(一个月穿一双),这不能当饭吃啊,谁能一年穿十二双鞋,这不是严重过剩。

这种情况下,这些一般商品的生产,它还有前途吗?它只有拼,比价格,但在广东不可能再低下去了,以致于有单子来我就生产,就招工,没单子来,继续关门,工人的要求什么都不管,广东的劳动部门拉着企业老总的招工团纷纷来内地招工,这种人我们能给他吗,回到家他总会找你算帐的。我们社科院在广东做过调查,发现90%的地方官员,主观上不执行劳动法,因为是无记名的调查,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如果我执行劳动法,严格执行合同,保护劳动者权益,我就无法招商引资,我这个地方产值、税收都下降。面对复杂局面,不仅是部门利益雷打不掉,甚至是地方利益雷打不掉,比如广东、珠江三角洲这个集团,这个利益集团就代表着本地的利益。你让他代表中华民族的利益,他不能代表,所以我们要提高警惕。大家如果认同党的十六大来以来的战略转变,就要认真考虑我们基层如何来做好工作。那么我就来讲一讲不同的地方如何稳定乡村如何开展工作,交流一点经验。

经验归纳起来,不外乎两大类,第一类就是自上而下。基层矛盾如果复杂化,上访告状的多,后进村多,基层工作班子建不起来,这种局面在传统落后地区比较普遍。有一个地方的做法比较有效,已在很多省推广了。最初是福建省委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叫李超的,开始他到闽北山区一个农业大市当市委书记,有13个县市区,674个后进村,上访告状弄得政府无法工作。他是组织部出身,来了后就在市委组织部建了一个下派干部办公室,把干部的三分之一安排到这些后进村去当村支部第一书记。我们这个党的好处,正象江泽民同志说的,他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我不能下派村委主任,但我能下派党的干部 ,因为每一个党员在入党宣誓的时候,誓词中都表示要严守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党的组织纪律你必须遵守。基层矛盾非常突出时,象李昌平这样本乡本土的干部管不了,上隔一级下派一个,这是外来的政治资源,它跟当地的任何派性任何历史的瓜隔、任何宗教势力没关系,容易办成事。来了后,挨爱挨户吃派饭,所有的开支原部门负责,不从村里拿一分钱,而且一定三年,不许回来。组织部是管干部的,干好了,就地提拔,干不好就地免职,这可不是农委,也不是农业局,是组织部。组织部长来当市委书记,就用组织部门来解决后进村问题。去了后就跟早年毛泽东搞土改一样,等于是来了工作队,访贫问苦,吃派饭,又不拿村里一分钱,老百姓都说好了,来了个青天。那些干部也清楚,干好了提拔,干不好就地免职。他的考核是由上面考核。还真能解决问题,上访率大幅度下降,后进村面貌大幅度改善。象黑龙江一次性拿掉这么多干部,干部资源不足,全国组织干部支援黑龙江,我过去的一个同事在中央工作,这次也去支援黑龙江了。党的一元化领导在关键时候起作用了。自上而下解决了问题,同时派科技部门干部到这些村当科技特派员,帮助老百姓开发山场资源,干好了给奖励,干不好对不起你也要付出。接着就派流通助理、金融助理下去,相关部门做好配套服务。这种自上而下的办法是灵的(我们许多官员欢喜和知识分子聊天,那叫礼贤下士)。这个事第一次是我自己和几个部门的同志去调查了几个点。第二次,我派人去调查的,负责人就是李昌平,他熟悉基层。他回来说一是真的,二是有效。第三次去调查是总结经验。是两个青年学者关于归纳总结,蹲了20多天,回来后写了几万字的报告,形成经验。现在湖南、广东好多地方都在自发地推广。这个李超同志已安排为副省长了,可能还要提升为副书记。这个自上而下的办法关键一点是市委一把手挂帅,组织部操作,是决定性因素。

第二个经验也简单,叫自下而上。基层创造经验是有效,大家不要一筹莫展。我们在基层调查研究感觉到的好经验就是讲实际,少谈理论。中国农业大学一个年轻的女副教授,因为该大学和河南开封市挂钩,其下属十几个市县全都有该校下派的干部,她当时签合同后派的是焦裕禄的工作的地方兰考县,约130万人口,这地方最大的问题就是黄河河床比老百姓的地高6-20米,地上悬河,一发大水就是一大片。水患比我们县还严重。过去是风少遍地,水患频繁。也是国家的贫困县,和我们县有相似性。(我先讲自上而下因为其见效快,但自下而上是个慢变量,需要我们干部能耐得住性子,慢慢去工作。)这个女教授到县里后当副县长,县里对她的希望当然是招商引资了,动用你在北京的关系帮我们介绍。但她毕竟是老师,关系不是太多。她说我就做点别的方面工作。她到村里把那些妇女组织起来,搞那些腰鼓队、老龄协会、妇女协会、合作社什么的,还直接组织学生直接到村挨家挨户访问。她还动员县里的人大政协干部到村里和老百姓多接触。老百姓高兴,多年来没谁关心啊,这一活动联络,就把村里的良性因素激活了,党员的组织性意识强了,村里的各种样的精英分子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也调动了许多妇女的积极性,和村里对抗的人少了,村里的组织也健全了。有一男的嗜赌,夫妇俩常因这个斗嘴吵架,但妇女协会来了,阻止了。哪个地方都有这些个破事。调解工作不可能靠一个村主任,大量的农村实际工作要靠群众组织来解决。基层局面非常复杂。秋菊打官司就是说明这一点。要学学这个女副县长,理顺群众情绪,组织群众合作社等多种群众自发的合作形式,自下而上的形成组织,培育良性机制,解决自身问题,减少对抗,增加对话,接受上级投资,与发展经济结合起来,农村的和谐社会就一定能实现。农村最容易实现和谐社会,免除农业税后,完全是人民内部的矛盾,不象城市,因为城市里有大量资本家,他和劳工是对立的。 毛主席说过,我们应该相信群众相信党,这是任何时候都是千真万确的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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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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