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之惑
城里的白领上班是朝九晚五,一般工人正常班多是8点。早晨7点,估摸着上班的人们该准备早饭了,记者开始在元宝村溜达,想看看元宝村的工人生活。出乎意料的是,几乎家家都是铁将军把门,在村里转了个把小时,除了开店的和老人,记者几乎没找到一个元宝村人。
后来记者得知,元宝村的企业一般5点半、6点就上班了,每天都要干10个小时。
元宝村富了,在村建设上也开始大刀阔斧,他们盖起了新村,以低于村民自己盖的价钱卖给村民。因为周立波的《暴风骤雨》,他们计划用3年的时间把元宝村建成“中国土改文化第一村”:他们建起了暴风骤雨纪念馆,并计划扩建,还计划建设影视城、农业科技园区、林业生态园区、垂钓区等八大园区,实现元宝人的第二次创业。
但是,带领他们改变命运的张宝金老了。张宝金今年65岁,有胸膜炎、心脑血管等多种疾病。1993年,张宝金遭遇一起车祸,头把挡风玻璃撞得粉碎,整张脸面目全非。村里人说,他活下来是一个奇迹。当他挣扎着出院的时候,知道消息的村民自发候在村口,看到他过来,高兴地扭起了秧歌。张宝金这个在创业中历尽艰难都未曾动容的汉子哭了。
他的威信,是在带领百姓致富的过程中一步步树立的,在元宝村,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受尊敬。
2002年村换届选举的时候,他就提出不干了,但却敌不过村民的情意,继续留任。去年换届选举,他再次提出想退休,最终却以100%的支持率当选。村民告诉记者,他们不能让张宝金走,他们担心他走后元宝村的各项事业会出现倒退。
村民们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虽然元宝村的各项工作欣欣向荣,但是村办企业最初的启动资金完全是个人入股,留给集体30%利润,是张宝金出于公心提议的。随着企业的壮大和张宝金的离开,这一做法能否持续?
现在村里的许多企业都是两头在外,即加工和销售都在外面,如果不给村里利润,除了用工,这些企业和元宝村的关系并不紧密。现在元宝村的非农户几乎是农户的6倍,如果张宝金离开,村工业还会不会反哺农业,并支持村里的各项建设?村里的各项事业发展虽说都是经民主讨论通过,但很多关键决策都是张宝金在把关,他离开了,方向会不会走偏?
能人张宝金,能否承担为“土改第一村”下一步的发展搭设一个新的制度框架的使命?或者说,制度创新的需要已经产生,但建设性的制度成果仍然孕育待产。(杨军)
10月12日闭幕的十七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全会对农村制度建设做出了具体部署: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是我国农村改革最重要的制度性成果。
农村土地改革始于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1978年的一个冬夜,该村18人按下手印,搞起“包产到户”,一时惊天动地。从偷偷摸摸到得到肯定,小岗人在几年内迅速“冒尖儿”。随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全国广大农村推广开来。21世纪,小岗开始第二次“革命”:通过土地流转,将土地集中起来,搞合作化经营。从“大包干”到回归合作化,小岗在内外的纷争中再次转身。
秘密会议
严金昌也要讨饭了。
他家的日子原本还可以。1975年,他在不到5分的自留地里种了生姜、辣椒、大葱,祖父留下来的近20棵柿子树长满柿子,再加上养的两头肥猪,一年收入几百元。到小市场上买回粮食,够一家9人糊口了。但是,他家因此被当成“走资本主义”的暴发户,接连被大队、公社批判了好几场。
此后,他便和父母兄弟分头出去讨饭,北到徐州,南到南京,“走南闯北”。只有他的妻子没有出去过,在家里挣工分。在他的安排中,好劳力要去讨饭,弱劳力呆在家里挣工分,反正“干多干少一个样”。正值壮年的严金昌不愿讨饭,但要想不饿肚子,似乎别无他法。
1959年到1961年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小岗村饿死了67人,绝了6户人家。1978年,凤阳遭受特大旱灾,饥饿的阴影再次笼罩在小岗人头上。作为一个生产队,小岗“吃粮靠返销、用钱靠救济、生产靠贷款”,“大集体”的弊端不断显现,人们的怨言在私下里扩散。当年,凤阳开始“分包到组”,试图改变粮食产量低下的状况。但这一招在小岗并不见效,20户人家从两个小组分成8个小组,仍不见好。
其实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办。严金昌说,当时,大家的自留地都种得很好,为啥合在一起就弄不好呢?因为弄好了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啊!在田间地头,开始有三三两两的村民议论着,干脆分开来干!
1978年11月24日,严金昌吃过晚饭,来到了严立华家。严立华家有两间茅草房,平时是村民们聚会的“据点”。在这个初冬的夜晚,小岗村20户农民有18户的户主在场,只有关友德、严国昌两位户主外出讨饭,没有到场。
在此之前,队里的三个干部严俊昌、严宏昌、严立学已经碰过头,决心“大包干”。开会时,大家都在抽烟,茅草屋内弥漫着呛人的烟味。严立华跑到后屋看看,发现老婆安静地待着,没过来凑热闹的意思。对这个会,他格外谨慎。在私下联络时,村民已相互约定不让女人知道,“怕她们嘴快,说出去。”
当时的有关政策中规定:“不许包产到户,不许分田单干。”小岗人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因此,即便是私下都同意了,在会上也不敢贸然提出来。
最终,副队长严宏昌打破沉默,“我们队委会三个碰了个头,打算分田到户,瞒上不瞒下,但有一条,各家要保证交足公粮……”
窗户纸捅破后,现场热闹起来。“谁要说出去,就不是他娘养的!”严金昌和大家一起诅咒。
老农严家芝说:“万一被上头发现了,你们几个干部弄不好要坐班房,你们的大人小孩怎么办啊?”
“你们是为我们村民出的事,到时候,我们谁个也不能装孬,全村凑钱凑粮,把你们的小孩养到18岁!”另一位年长的村民答道。这一提议得到村民的附和。
随后,在煤油灯光中,高中文化的严宏昌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保证书”:
“我们分田到户,每户户主签字盖章,如以后能干,每户保证完成每户的全年上交和公粮。不在(再)向国家伸手要钱要粮。如不成,我们干部作(坐)牢刹(杀)头也干(甘)心,大家社员也保证把我们的小孩养活到十八岁。”
严宏昌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最上面,下面依次是其他19户户主的名字。他和严立学、韩国云在自己的名字上盖了章,到场的另15人在自己的姓名上按了手印。外出讨饭的关友德的手印,由叔叔关庭珠代按;严国昌的手印由其儿子严立坤代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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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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