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主刘文彩5亩土地的权属变化
2009年09月09日 15:08中国新闻周刊 】 【打印共有评论0

曾经在大邑县农工部、县农办工作十几年的冯春洪,如今已经 78岁了。他向《中国新闻周刊》证实,当时社员入股的土地全部打乱,都归生产队,个人能有一点自留地,“一个农民也就是分儿把田(即一分地)的样子。”大邑县蔡场镇万延村村民胥加兴1953年出生,12岁的时候就开始干活挣工分了,一直到1978年结婚时还是一贫如洗。1978年分家的时候,胥加兴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他们一家三口人,只分到了 45斤米。 “分田单干,包干到户”1978年,还在为集体干活的万延村村民胥加兴,经常盘算哪里才能借到粮食,他甚至决心不再生第二个孩子了,“生了小孩就得给东西吃啊!”就在胥加兴找不到出路的那会儿,远在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的 18户农民决定冒险:分田单干,包干到户。

“万一走漏风声,队干部为此蹲班房,全队社员共同负责把他们的小孩抚养到 18周岁。”像地下工作一样靠单线联系、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开会的18个人,在摁满手印的“秘密协议”上如此悲壮地约定。第二年,小岗全队粮食总产量相当于1966年到1970年5年的总和。小岗全年的粮食征购任务是2800斤,过去 23年颗粒未交,当年上交的粮食超额7倍多。全队农副业总收入是上一年的18倍。最先试图寻求体制突破的并不是小岗村。早在1956年,温州永嘉县就曾经探索过包产到户。人民公社20年间,类似于包产到户的尝试屡禁不止,但从未得到过中央层面的政策松动。1979年,中国农村改革还处于起步阶段,“分田单干”“包干到户”还是中国农业的“禁区”。当年,中央多次发文,坚持“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人民公社管理体制。丰收后的小岗村人,在质疑声中战战兢兢。终于熬到了1982年。这一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正式肯定了土地的农民家庭承包经营制度。年底,全国实行“双包”的生产队达到7 8.8%。

这期间,在四川省成都市大邑县蔡场镇万延村,曾经属于刘文彩的五六十亩土地,再次分属于不同的农户,各自拥有使用权。村民胥加兴就这样分得了五亩原来属于刘文彩的好田。 “终于没有约束了,想咋搞就咋搞。”饿了几十年的胥加兴,迫不及待地想要填饱肚皮。当年,甚至把土地“照顾得太好了,肥料也上多了,开始几年的收成并不是很好。”回忆起2 0多年前的情景,今年56岁的胥加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反复摸索几年才有了经验,后来收成就越来越好。”到1984 年底,全国569万个生产队,99%以上实行了包产到户和包干到户。与1978年相比,这年的粮食增产近四成,农民纯收入年均增长近两倍。当年,国务院向世界粮农组织公布,中国已基本上解决了温饱问题。

有了饭吃的胥加兴,又开始琢磨土地上的生财之道,梦想着能向刘文彩当年那样自由地依靠土地积累个人财富。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胥加兴开始种蘑菇, “一亩地可以赚几千块钱。”胥加兴说,“一个平方可以捡15斤蘑菇,一斤蘑菇能够卖到2元钱。” 还权赋能?200 9年8月20日下午,闲在家里的胥加兴坐立不安。往年这时,胥加兴还在外面,“打工一个月的收入抵一亩地一年的收成。 ”今年养病没能出去,“光治病就花了两万多,现在还得吃药,每个月药费要五六百。”打工20多年了,突然闲在屋里,胥加兴很不习惯,他想再承包点地种蘑菇或者其他什么。

老伴和女儿都反对:一来年纪大了养病要紧,二来没有好项目赚不到钱,就是种蘑菇也比不上20年前的收益了。其实胥加兴更希望能够把田地流转出去:“自己不用操心,还有收入。”可是村民宁可外出打工,也不愿意承包土地,“承包一亩地一年要交一千元,少了没效益,多了没本钱。” 当年属于大地主刘文彩的那五亩好田,如今只能带给胥加兴一亩地800元的利润,而他家六口人也只有五亩这样的地。他完全没法体会刘文彩当年坐地生财的豪情和富贵,“只是算算账而已,我们其实是不卖粮食的。”然而,土地上不仅能够生长粮食,而且还能长出大片的工业和城市。

就在胥加兴不断重复“种地+打工”生活的这二十多年,中国的乡镇企业异军突起,而城市规模也在快速扩张并不断吞并农村。土地作为升值最快、最稳定的生产要素,也成为利益相关者追逐和争夺的对象。有统计表明,近二十年来,中国农村集体所有、农民承包的土地有偿使用的比例逐年大幅提高,全国土地出让总价款累计5.2万亿元。其中,1 987--2001年间,全国非农建设占用耕地3394.6万亩,其中70%以上是政府通过征用的手段,从农民的承包地中征地。

高额的土地收益并没能转化为农民手中的财富。在现行的土地管理制度下,农村土地进入市场需要先由政府征收,再挂牌出让,征地价与出让价之比为1:10。由中国社科院农村所编写的《2005农村经济发展绿皮书》显示,中国大部分被征土地的收益分配比例为:地方政府占20-30%,企业占40-50%,村级组织占25-30%,农民仅占5-1 0%。从征地成本价到出让价之间所生成的土地增值巨额收益,大部分被中间商和地方政府所得。

不过,这种状况有望得到改善。就在胥加兴百无聊赖地在家门口扎扫把的这个下午,大邑县蔡场镇万延村的承包地实测确权工作正在紧张地往前推进。“ 成都市要求九月底完成,确权颁证工作年底结束。”村支书罗学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承包地确权之后,农民自己可以作为主体自由流转土地,比如转让、转租、抵押、继承等。”万延村正在进行的承包地实测确权,是成都市产权制度改革的一部分。按照成都市政府的思路,要通过确权,在克服产权缺陷基础上,通过土地市场引导土地流动,从而扩大农业规模生产。此外,通过引入其他权利,把土地市场与农村金融市场连接,从而使农民手中的土地获得更高的配置效率和资产权益。这也是成都市城乡统筹综合改革的一部分。成都试图通过“还权赋能”,适当增加农民和农村分享工业化、城市化进程中土地收益的份额。那么,此次改革能否真正让胥加兴这样的农民坐地生财?只有未来会提供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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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正莲   编辑: 李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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