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代三丁目社区的主妇们在一起做料理
“他担心这种自告奋勇会让我误解成‘因为你是外国人,所以不适合干会长’。”在日本待得长了,周伟东也能体会到日本人出于尊重对方的良苦用心。
会计也是自治会中一个重要而烦琐的职务。虽然蒲地先生是那种爱开玩笑的日本人,但一到对账的时候,就立刻“切换”到那种“傻认真”的状态,每笔账都核对两遍,叫人不得不特别地认真起来。
作为一个完全自治的社区,每家每户都会被分配到清理垃圾场等工作。那个七八平方米大的垃圾场,共分为3格,各家倒垃圾时早就分类装袋。“但有时难免有野猫抓破垃圾袋,流出些汤汤水水”,于是社区内各家轮值,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去清扫。
“你问干净到啥程度?”周伟东的妻子吴晓利笑道,每次扫完以后,社区的孩子们会蜂拥走进三面围墙的垃圾场,扶着矮墙玩独轮车。
会长这个“头儿”当得实在轻松
做了几个月的会长之后,周伟东愈发觉得在日本这种居民自治方式下,会长这个“头儿”实在轻松。
首先,在完全自治的社区里,会长没有任何行政权力和决策权,很多时候只是会议的召集人。通常开会的时候由会长提出动议,然后由委员们进行投票。如果会长愿意也可以加入投票,但这个票和委员的票是等效的,根本没有所谓“一把手”拍板的权力。
此外,会长需要监督会费的使用情况。很多时候只要按照惯例处理即可,如果出现新的预算,则必须召开会议通过全体会员的表决。
不过,从记事本的记录来看,身为会长,每年都必须提一条新的动议。按这位中国人的理解,就是“新官上任必须烧三把火”。不同的是,按照惯例,“不烧火不行,烧两把也不行”。看明白之后,周会长就一直在琢磨:“作为外国人,能提出什么样的好动议呢?”
有一位委员建议他,可以把社区内过于繁茂的樱花树修剪一下,以防台风来袭时,伤及房子和行人。
这算是周伟东当会长期间最大的政绩了。有些樱花树确实长得过高,过于靠近房子,但对于这片置身在树林中的社区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工程。
但没想到,等到告示一出,整个社区都出动了。100多个劳力,花半天时间就修剪完了。修剪后清扫满地的树枝,那是妇女们的工作。老太太们也不闲着,忙前忙后,端茶送水。
经过这次集体劳动,周伟东才意识到,为什么他们的社区没有物业公司,却照样干净整齐。
周伟东还意识到,原来,以往每月一次的小区大扫除和每年两次的小区聚会,自己家总是缺席的。过去几年中,自己家应该包干的草地都是别人主动帮着割的,甚至“都没有人含蓄地提醒过”。
有人说:“这样好啊,割草的时候,你就可以不用去了。”
“可是入乡随俗啊,别忘了这里是鰯文化。”周伟东说,“文化就是每个人都能自觉遵守,并以此为荣。”
他举例说,比方社区集体割草那天,家里来了客人。按照中国人的想法,有客人就不去了,邻居也能理解。在日本却倒过来,客人一旦发现外头有人割草,会自己起身,找个理由说:“我该走了。”
在周伟东看来,这种自觉和认真细致的公民文化还杜绝了腐败的可能。
比如,鉴于会长的记事本记载得如此细致,想要私吞会员的会费,就必须做假账,这难度非常大。
第一,很难逃过会计的眼睛,蒲地先生是很好的朋友,但他一核对账目时那种认真的眼神,对任何一个要做假账的会长都会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第二,商店,哪怕私营商店,要他们开假发票也难。
第三,一旦败露,哪怕是一点小利,这个人就没有脸面在大集体文化的日本群体中待下去了。
周伟东就认识一个日本籍台湾人,因为在学校课程安排中占了点小便宜,结果被大家知道。这个人后来再也没法在这所大学评教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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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蒋昕捷
编辑:
李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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