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历史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们都说我们是中华民族,但中国内战时期,就是中华民族杀中华民族。那历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问题?让他们两个人带着两拨人杀来杀去?这也是我的一个疑问。
有时候我觉得一个演员谈到历史,谈到文化,谈到人文,我都觉得这话有点过,因为演戏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尤其是演电影,比演电视剧还好演,因为有这么多的手段和这么多人去帮助你,而电视剧就是靠生演。所以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演员靠演电视剧成了名,反过来说我从此以后不演电视剧,因为电视剧没有科技含量之类的话。表演其实就是一个技术活。
电影里有一场戏,冯玉祥打着灯笼去见蒋介石,蒋介石躲起来了。蒋介石和冯玉祥是把兄弟,冯玉祥在他们把兄弟里面为大,只有冯玉祥敢去冲撞他。冯玉祥那时候的政治主张是希望国共合作的,但是蒋介石那时候党内的事情非常复杂,他不希望冯玉祥这时候来干预。冯玉祥身上,也有旧军阀的那一套东西,他认为咱俩是把兄弟,很多话就可以直接说。他打着白色的灯笼来看蒋介石,说,我都找不着路了。原来那段戏里并没有我,后来我们到一起和黄建新商量那场戏怎么处理。因为后面是蒋介石让毛人凤把冯玉祥杀了,我认为,如果不给蒋介石一个直接的刺激,戏会连不上。建新非常同意,于是我们就讨论我应该藏在哪儿。原来冯玉祥进来的时候,应该是让张建亚饰演的副官说:“委员长,冯玉祥要见你。”然后蒋介石说:“说我不在。”直接走了。但是走之后要躲到哪儿去呢?后来一说,我们专门在一个角落拍了一个镜头,表示蒋介石已经躲进屋里了。商量这出戏的时候,陈凯歌已经不在现场了,所以我们用替身在玻璃后面晃了一下,表示冯玉祥的声音在那儿,蒋介石已经听到了这话。
蒋经国去上海整顿金融秩序,去“打老虎”,是经过蒋介石同意的。有一场被剪掉的戏是这样的:蒋经国说:“父亲,党和国家的命运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蒋介石要求他:“你告诉我方法。”
但是蒋介石同意了之后,又告诉他不要打。这是很矛盾的,一听蒋介石的语气就知道,这是宋美龄告诉他的:“美国人现在要援助我们,而你非要说自己贪污腐败。那美国人这边怎么会拿钱给你?你必须要停止,不能把这些事情揭出来。”蒋经国“打老虎”,蒋介石从东北飞回上海制止他,最终还是因为宋美龄,因为牵扯到宋家宋子文的事情。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家庭里的很多事就与党和国家的命运有关系,家事就是国事。
我演戏,只演出当下的规定情景。我不会在一个戏、一段对话里承载那么多内容,那样演员就演不出来,演戏就是很简单的事情,越简单越好。但《建国大业》里有一些戏,我演起来,和蒋介石很贴近的感觉还是有的。
还有一场戏被剪掉了——关于蒋介石的戏,剪掉了8场,还有好几场戏中间被截断掉了。离开大陆前,蒋介石告诉蒋经国:陈诚到了台湾去做省府主席,你到台湾做省党部委员,你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就做一件事——土地改革。
蒋介石一直在想一件事:我有几百万的美式装备,却被共产党的几千万民夫给打垮了。为什么?因为共产党得了人心,他把土地分给了老百姓,他得人心。那这种事情蒋介石也想过,但他做不了,因为国民党内部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到了台湾之后,台湾没有那么复杂,没有那么多关系,所以他对蒋经国说:你要把土地分给农民,做到耕者有其田,赢得民心。赢得民心之后,十年之内反攻大陆才有希望。
那场戏把陈坤演哭了。导演说:“陈坤你怎么哭了呢?”我记得陈坤说了一句话特别有意思:“父亲的杀伤力太强了。”陈坤说:我感觉到这是一个倔强的老人。
蒋介石身上有非常执著和倔强的部分。即使到了退守台湾之前,他还是没有完全放弃。蒋介石看到江山易主,他不服气:毛泽东是他一直瞧不起的,一群很土八路的人。那是一群什么样的军队?什么衣服什么装备?他怎么能把毛泽东的军队放在眼里?但是,他就是被这样的一帮人打败的。所以,蒋介石最后走的时候,部下问他要不要轰炸天安门,他说了一句话:“国民党败在自己手里了。”他心里总是觉得,自己毕竟是一代君王。
被删掉的另一场戏是蒋介石和马歇尔的谈判。那场戏,他当着宋美龄的面对马歇尔说:“你不是中国的太上皇,在中国我说了算。”蒋介石身上还是有霸气的,那场戏是最体现蒋介石的霸气的。我唯一遗憾的是,这部电影里展示他比较霸气一面的两场戏都被拿掉了。所以你现在看,会觉得蒋介石身上没落的东西多了点,霸气的东西少了点。
现在要再有戏让我演蒋介石,我还可以考虑,因为演一次之后,我觉得可以更简单地去接近这个人物。我演这个人物做了很多功课,用一次怪浪费的,再用一次也无妨。
我演不了毛泽东,百分之百演不了。毛泽东打败蒋介石是必然的,无论从哪一方面。毛泽东这个人运筹帷幄,他没有在战场上打过一枪,没有像蒋介石那样每天穿着军装、挎着刀做足仪式感,但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比蒋介石伟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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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马戎戎
编辑:
李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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