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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令我猝不及防的下跪
第一次碰到受访对象下跪,令我猝不及防。2000年的12月份,我还在新华社北京分社上班。一位50多岁的中年妇女,进我的办公室后,“哐当”一声就跪倒在我面前。她脸上的痛苦我都能感受到。但当时能做的就是赶紧扶起她来,让她别跪,有事好好谈。尽量让她平静下来。
朱玉:我的眼泪忍不住了
2002年,我去河南朱裴店采访矽肺,一种职业病。采访对象刘心祥老人已经70多岁了,带着5个孙儿孙女过日子。他四个儿子,除了最小的儿子出外打工遇到了车祸,一条腿瘸了,其余的三个儿子都是得矽肺死的,儿媳妇又改嫁了,一家过得相当苦。
采访完,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二百块钱给老人家,当时他就把孙子孙女给扯了过来,让他们给我下跪。我自己也是孩子的母亲,见他们一跪,我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其实我们能做的只是这么一点,而且也是应该做的,却得到了这么强烈、中国最高礼仪的感恩方式。这是感情上无法承载的。
卢跃刚:能做的只有扶他起来
我是1999年第一次遇到了这种事儿。浙江某个村的农民,40多岁,被他们村里推选出来,到北京反映田地被侵占的情况。他讲述了村里人的遭遇:他们曾告到了法院,但法院不受理,还以扰乱治安之名给这些告状的人判了刑。他也因此被判了半年;还被人拿电棍击了生殖器,阳痿了。
我请他到办公室介绍情况,他一进办公室,就跪在了我的面前。尽管我估计他也不是第一次向人下跪了,但我心里仍然很震撼,毕竟对他来说,这是惟一能表达他心情的。而我能做的只有把他扶起来,继续听他讲他的遭遇。
曲长缨:平静叙述比下跪更打动我
遭遇受访对象下跪已经有N次了。一般情况下,我还是比较冷静和理智的,想了解真相的愿望占据了上风。相比于受访对象的下跪,那种平静的叙述反倒更能打动我。
1998年4月份,黑龙江伊春市的一个林业局因为没有及时通知洪水到来的消息,几千名群众被困,当地群众的意见非常大。在采访死亡家属的时候,他们竟然都给我们跪下了。虽说心里真的挺难受的,但没想过给他们回跪。我们就赶紧劝他们起来,“你看有什么话,就跟我们说,跟我们反映……”
曾鹏宇:一个求字,重若千钧
我遇到的两次采访对象下跪都发生在2003年, 11月份那次是在平舆采访特大杀人案时,与此事不相关的一对夫妇在我住的宾馆门口等了一个小时。要不是我出去扔东西,他们就那么站着,大冷天的,也不伸手敲门。
老夫妇都有60多岁了吧,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们带着被警察打瞎眼睛的孩子。老父亲跟我说了情况,没等我说话,补了一句“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那些孩子,所以也不敢麻烦你别的,只求你看看这份材料。”瘦弱的母亲拉着儿子的手,忽然就跪下了。
满头白发的老人给我这么个年轻的后生跪下了,让我承受不起,天底下又有谁能承受得起?我连忙去扶,居然扶不起,只听得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县政府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只有找你,求你一定要看我们的材料。一个求字,重若千钧!
而我的眼泪终于在他们走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记者:你跪不跪?
杨海鹏:记者不是演员,现场不是舞台
陈峰:回跪是一种选择,难道记者要站着采访?
10个受访记者中有7个认为不能以回跪方式完成采访,只有3个认为“回跪也是一种选择”,“用回跪来表达对受访者的尊重并不过头”。
记者不能回跪
曲长缨:记者应该是客观的记录者
在采访中,我看过有些受访对象不仅下跪,而且还向记者磕头的情况。越是这样,我了解事件真相的欲望就越强烈。我不会因为有人给我跪了,就偏向一方,记者应该是个客观的记录者。
杨海鹏:记者不是演员
如果回跪,就太个人化了,太戏剧化。往往这样的跪求,对人是某种程度上的恭维,也会让记者对自己的定位产生错觉,记者的能力被放大了,这是可怕的。
虽然记者的一些文章,可能能促使几个部门解决问题。但记者只是客观的记录者,如果沉湎于那些弱者给你的角色当中,那么这个时候,就是一剂毒药了。
1998年长江洪水时,很多记者到了一线,明明没有必要站在水里面报道的,非得站到水里,其实就是有表演的成分,他们太入戏了。你自己只是一个记录者,干嘛要把自己当成演员,把现场当成一个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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