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一·二六夺权”问题的影响和两派对中央“三·五指示”的不同态度,中央在处理江苏问题时,对“红总”和“八。二七”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中央的态度无疑左右了军方态度。於是宣佈军管以后,江苏省军管会立即採取了大规模取缔所谓“反动组织”的举措,其中涉及南京地区的举措包括:
3月9日,宣佈取缔金陵造船厂“红纵”、延安区土建大队、“八·三○指挥部”、红卫林场“红卫军指挥部”、大厂镇“工农红总”浦口区浦镇土石方大队“东方红红色造反队”等五个“反革命组织”。
3月13日,又宣佈取缔“省红总”朝阳区总部、新华玻璃纤维厂“红色造反队”等“反革命组织”。
3月14日,又宣佈取缔南京铁路工人革命造反总指挥部“铁道兵”及其所属南京机务段革命造反总部“铁道兵”、南京和平门车站革命造反总部“铁道兵”和南京铁道医学院“毛泽东思想战斗兵团”(又称“红卫军”)、遵义区“工人红色造反总部”及其直属纠察队、南京市“工农学革命串联总部”及其所属“飞虎队”。此外,南京市统战系统“革命串联会”也被取缔。24
这种高压政策虽然暂时遏制的“红总”的气焰,但是深层次的矛盾并没有解决,“红总”方面对军方的抵触情绪有增无减。这可以从4月初“红总”下属“心中想念毛主席革命战斗队”贴出的大字报中表现出来。这个大字报借用当时的意识形态话语,将省军管会主要负责人描绘成“旧省委残余势力”压制群众运动、复辟资本主义的工具。25此外,“红总”领导人还多次发表谈话,指责“军管会执行了一条没有工作组的工作组路线”,使得“造反派瘪气,中间派泄气,保守派吐气,黑当权派神气”。26
《军委十条》公开发佈以后,军方的权力受到限制,“红总”方面的活动又开始趋向活跃。不过慑于中央权威和军方武力,“红总”此时尚不敢公开对抗南京军区和江苏省军管会,而是通过挑动与“八·二七”之间的流血冲突,给军方制造麻烦、施加压力。
有关资料显示,在5月14日至5月24日期间,南京地区共发生武斗37起。5月下旬到6月上旬,平均每天发生武斗18起。较为严重的武斗事件,一次是5月27日发生在南京林业学校的武斗,造成一名学生(林校“八·二七”负责人)蔡应厚的死亡。27另外一次是6月27日发生在南京机电学校的武斗,这次武斗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机电学校的一栋教学大楼被烧毁。28值得注意的是,在“机校纵火案”发生的时候,南京军区政委、省军管会主任杜平因为《军委十条》的困扰,竟没有及时做出反应。最后还是在得到“林办”的明确指示以后,才派出军队加以干预的。
在军方进退失据、不知所措的时候,“红总”的气焰更加嚣张。6月2日,数百“红总”下属组织成员杀向南京铁路公安处,冲砸了在那里举办的“铁道兵总指挥部反革命集团罪行展览”,提出为“铁道兵”组织平反的要求。296月19日,“红总”方面组织300多人冲进已经实施军管的江苏省公安厅,抢走档案资料60余件。24日,数千名“红总”群众再次包围省公安厅大院,试图武力进入。7月6日,“红总”负责人文凤来、张建山不顾军管会首长的劝阻,指使4名随从强行绑架到军管会出席会议的“八·二七”勤务祖成员韦万家,然后扬长而去。307月11日,“红总”负责人在内部会议上发佈了一个“十二点指示”,其中谈到“革命的中心任务是武装夺取政权,目前对南京是非常适合的”,“对南大八·二七、南工东方红、华水革联要各个击破,周边一个一个吃掉”,“对南大、南工、华水要大干一场,政治上不能一下子压垮,先从组织上打垮,打瘫痪”,“公安联总是一个钉子,……要全力把它搬掉”,31其踌躇满志、跃跃欲试的情绪溢於言表。
武汉“七。二○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康生、江青、陈伯达出面接见河南造反派群众组织代表。他们不但对武汉打倒陈再道的举动作出充分肯定,而且江青还特别肯定了河南造反派组织提出的“文攻武卫”口号。这对南京的“红总”无疑是又一个强烈的刺激。“红总”的一位负责人从北京打来电话说:“关於“文攻武卫”问题,这点我在北京瞭解了很多单位的情况,特别瞭解了江西的情况,我感觉江西爆发前的情况与目前江苏情况十分相似,……革命派佔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南昌的革命派夺了枪进行自卫,没有被打垮,这是南昌的手段。南京不一定採取这种手段,但是这种文攻武卫的精神,我们无论如何要掌握住的。……各单位应立即行动起来,进行武卫,进行联防,一发生情况,对方敢打进攻,我们敢於消灭”。32
7月31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向人民的主要敌人猛烈开火》,公开发出“揪军内一小撮”的号召。8月1日出版的《红旗》第12期又加以转载。由此,“红总”方面认为公开“反军”的时机已经成熟,最终掀起了本文开头所述的“倒许”风潮。
由於“红总”发动的“倒许”风潮选择了恰当的时机,有《人民日报》和《红旗》社论为后盾,因而一时之间赢得了许多群众组织和社会团体的回应和支持,形成一股巨大的社会声势,对军方和“八·二七”均产生了巨大的压力。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倒许”风潮不断高涨期间,“八·二七”一方面努力捍卫自己的实际利益,另一方面也在宣传上一度努力试图撇清自己与军方的关系。《八·二七战报》至少有两次发表文章,採用了“党内、军内一小撮”的提法。
“红总”方面则得寸进尺、步步进逼,不但不把省军管会和“八·二七”放在眼里,而且对於中央的指示和干预也阳奉阴违。例如在刘锦平调查组来宁之后,“红总”负责人曾在内部扬言:(1)(如果调查组认定)红总是造反派,八?二七是老保,我们就把他们吃掉。(2)(如果调查组认定)双方都是造反派,我们就把他们打垮。(3)(如果调查组认定)他们是造反派,我们是老保,就干一场走路。33
这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姿态,一方面为“红总”赢得了“造反坚决”的声誉,另一方面也为其最终的消亡买下了祸根。在“全国河山一片红”以后,毛泽东下令收拾造反派,南京的“红总”首当其冲,最先沦为被镇压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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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董国强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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