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整整70载,坐在记者对面的项苏云已头发斑白。当年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如今双眼的视力几乎为零。
项苏云的家,住在北京西城区百万庄一栋古朴的两层小楼里。家中挂满了历史相片,每次有客人来访,项苏云都会热情地向他们介绍照片中的人物和故事。
谈起过往,项苏云感慨万千。战争使她两岁便与母亲分离,此生再未见面。她一生只和父亲生活过12天,10岁就成了孤儿。
著名教育家陶行知为其取名“苏云”,意为“飘来飘去的一朵云彩”。而这个名字,恰恰折射了她的一生:
“从上海飘到江苏,从江苏飘到延安,从延安飘到苏联,又从苏联飘回北京……我所经历的悲欢离合,是很多人无法体会的,但同时它又是许多中国早期革命领导人子女共同的人生体验。”
被来回“转送”的孩子
项苏云1931年出生在上海。当时,父亲项英远在苏区。
对于父亲早年的经历,项苏云也是长大后,才逐渐了解的。父亲项英,原名叫项德隆,1898年5月出生于湖北武昌一个普通职员家庭。项德隆的祖父以种植花卉为业,当地人曾称他家是“项家花园”,他的父亲是当地县里管钱粮簿册的职员,为人忠厚。项德隆12岁那年,父亲不幸早亡,为了谋生,小学毕业后他开始当工人。1920年起从事工人运动,1922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是中共“二大”代表,在中共“三大”、“六大”上分别被选为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委员。1931年后,任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副主席等职。红军主力长征后,任中共中央江西分局书记,中央苏区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在赣粤边坚持游击战争。女儿诞生时,他正在苏区紧张地工作着。
项苏云两岁时,母亲张亮看到女儿可以离身了,便将她交托给周围的同志,也匆匆赶往苏区。项苏云从记事起,对于父母和家,几乎没有概念。
“有一位叫徐文清的老人现在还活着,她曾带着我在浙江一带生活过。他们都是地下工作者,经常被跟踪、追捕,我也跟着他们四处转移。”几经周折,有人将项苏云托付给了著名教育家陶行知。项苏云这才安定下来,留在上海英租界陶先生创办的孤儿院——上海劳工幼儿院。
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国民党就发现陶行知的孤儿院总是收留共产党人的孩子,将其强行关闭。陶行知又将项苏云由上海转送至江苏,寄养在他创办的江苏淮安新安小学。
“陶先生把我交给新安小学的教师郭青时,没敢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谈起这段经历,项苏云至今难忘。“郭老师对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心里没底,问万一有意外怎么办。陶先生只说,‘你尽心就行了,没人会找你麻烦。’”也就在那个时候,陶行知给她起了“苏云”这个名字。因为当时姓“项”的人很少,而项英又是共产党的知名领导人,为了不暴露身份,直到皖南事变前,项苏云一直叫“张苏云”。
1938年初,日本侵略军大举南进,江苏即将沦陷,郭青只得将项苏云带往西安。“我们搭货车走了一段,然后又坐上去西安的火车。我记得火车经过陕西潼关的夜间,突然遭到日军炮击,车上的灯顿时全部熄灭了,所有乘客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项苏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不停的“转送”中度过的。在她的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黑夜的恐惧和路途的颠簸。
到达西安后,郭老师从辗转寄来的信中,得知了项苏云的真实身份。他按照信中的嘱托,将项苏云带往西安的八路军办事处。说到这里,项苏云拿出一张她珍藏的照片,相片中,八路军办事处主任伍云甫正在给她梳头。
组织经过查实,决定将项苏云继续转送到延安。“那年我7岁,我们乘着一辆卡车从西安到延安,走了整整五天五夜。卡车上还有刘志丹的女儿、肖劲光的儿子、中共华北局情报部长王世英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另外还有高岗的儿子、张国焘的儿子,他们原本是准备去苏联的,但由于国民党的阻挠没有去成,也乘车返回了延安。”
到延安后,项苏云被送进了延安保育小学的前身鲁迅小学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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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记者 刘畅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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