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座放心。”
翁达是黄埔三期生,少将旅长,浙江淳安人。性情温雍平和,具有浙江人的精明细腻。他的旅虽被称为“梅兰芳式部队”,他热衷的却是越剧,崇拜戚雅仙,不时玩个票友,拿手的是《梁祝》,常常是把自己唱得如痴入迷。
黄桥之战,他倾了全力,半塔集的一箭之仇他是要报的。自接到命令,停止了一切与作战无关的活动,部队被他整训得像拉满的弓。但他并不想跟李守维争头功,有了半塔集和新四军的较量,他把谨慎放在了第一位。
在电话里,他并没有给韩德勤说实话。他的“不理想”主要不是来自天气,而是来自右路军。“两李”和陈泰运的部队简直就是龟步行进,他的部队如果一快,就失去了右路军的掩护,暴露于敌。他本来想如实以告,一转念:慢一些有什么不好?让李守维先撞一头,把新四军的网撕破,“两伤之后,后发制人”,乱中取胜,牺牲小,缴获大,如此这般,不是很好吗?
翁达头大脖子粗,笑口常开,一副粗粗拉拉终日饱食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他的精细敏感不亚于女人,而且常生疑窦,使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很复杂。但更多的时候是于事有补的。这次他再三审视行进路线,感到要和“两李”、陈泰运拉大距离,一旦有意外,部队有回旋余地。他决定修改原订方案了。
这时韩德勤的电话又来了:“右路军情况怎么样?”
韩德勤对“两李”、陈泰运不放心。
翁达回答说:“一切正常。”
韩德勤放下电话,舒了口气,把脸对向窗外的天。连下三天,出师不利啊!现在终于晴了。
参谋长急步走了进来:“钧座,89军已经开始炮轰黄桥外围!”
韩德勤猛地转过身:“这么快!到黄桥了?怎么李军长没报告?四路大军有三路还在路上,谁叫他们开始进攻的?!”
韩德勤气愤之极,抡起一把椅子摔在地上。
陶勇光着膀子冲到了最前沿
10月4日天气晴朗,太阳照旧从东方升起,橙色的朝阳由于空气中的硝烟密度所致,呈现出一种庄重的暗紫,如同附丽着凝固血块的伤口悬在天上。空中绝了鸟迹,弹道的弧光犹如经纬交织的金梭银梭,网住了苍穹。广漠的原野上到处奔突着惊恐万状的野兔、田鼠、火红的狐狸。黄鼠狼还在施展它的化学武器,把骚臭喷舞得到处都是。
黄桥被硝烟火光包围着,89军33师一道道火墙压过来,密集的火力压得新四军士兵抬不起头,前沿阵地无可奈何地向主阵地收缩,一直收缩到黄桥土围墙下。
进攻的火力如排浪向前涌,手榴弹摔到了土围墙上。火球状的炮弹像喜庆焰火向黄桥镇喷撒,一发炮弹竟准确无误地落进了一个烤烧饼的炉膛里……
粟裕离开指挥部,已经坐到三纵陶勇的指挥所里。
陶勇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冲到黄桥镇的最前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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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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