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的叶飞即使在这种时刻,仍一身干净整洁,举止有度。这是一个有血性、有机智、有权变的年轻将领,自半塔集战斗以来深得刘少奇赏识。经历了半塔集和郭村的洗礼,他那青春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成熟的辉韵。这一仗,他是挑大梁的角色,一纵的胜败,即是新四军黄桥决战的胜败,而黄桥战役的胜败,即是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的存在与覆灭。陈毅在纵队以上干部的作战会议上面色冷峻,这是不多见的。他说:“我们的东面有东海,是咸水。西面、南面有长江,是淡水。我们是背水作战,只能打胜,没有退路。打败了,就像韩德勤说的,去长江、东海里喝水去!”
决战的态势是严峻的。郭村的经验使叶飞对敌情的掌握极为重视,如果没有郑少仪的情报,郭村兵力的部署与出击将是盲目的。同样,这次伏击如果探不准翁旅的进军路线,几千人就等于守株待兔,完全处于被动。《经武要略》云:“兵家之有采探,犹人身之有耳目也。耳目不具则为废人,采探不设则为废军。”
叶飞派出两个侦察小分队,化装为韩军士兵,前去打探,午夜小分队抓来一个翁旅的上尉参谋。叶飞亲自审问,证实了一纵伏击地将要到来的正是翁旅。
叶飞细长的眼睛像被强光闪了一下。啊,一纵和翁旅,半塔集的老搭档,现在又要在黄桥联合演出了。
离黄桥5公里有一个名为严徐庄的村子,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的部分机构设在那里。
陈毅、粟裕分工,陈毅坐镇严徐庄,粟裕在黄桥负责战场指挥。
严徐庄是个很美的村子,围村河上有芦苇,岸上有枫林,此时正是芦花放白,枫林染红的季节,红白相间,雾幻交化,天成的一幅秋颜图。
一向与大自然有着情痴神交的陈毅,冷落了这个小村庄的天然丽姿。
在神经极度疲劳或者紧张的时候,陈毅常常会下一盘棋。这时棋盘倒是摆出来了,但他似乎没有下的意思,只是面对棋盘静默。
机要员、参谋出出进进,陈毅批示、交代,而后又是沉默。
他在静默中对作战方案做进一步的审视、补充和完善。
他又派出两个作战参谋,换下军装,一个到泰州颜秀五、陈中柱那里去,和他们一起“打牌”,一个到陈泰运的指挥部去找老乡“叙旧”。
“吴肃,把江南的两个主力营也调过来!”陈毅站起身,下了大决心。
中午,陈毅三两下吃完了一碗菜稀饭,便去扒拉他的铁皮桶。那是他的宝贝,里面装的是书,政治的、军事的、文学的,古今中外都有。他从赣南带到皖南,从皖南带到江南,又从江南带到苏北。怕雨淋,怕日晒,特意装进铁皮桶里,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驻地,就拿出来过过风,怕虫子蛀食。
陈毅一本本从铁皮桶里往外拿。
张茜不解地问:“拿出来干什么?”
陈毅指指靠墙而立的一排高大的书柜。
此宅主是个既有学问又有势力的人,早年留过洋,战乱开始,全家移居上海,只留了个看家的老仆。新四军一来,老仆感到有了依靠,把书房打扫干净请陈毅来住。
陈毅指着书柜对张茜说:“这柜里的书,十年八年也不会有人翻动的,是最好的借放之处喽。”
陈毅踩上凳子,把从铁皮桶里拿出的书放在柜子的最里面,张茜给他往上递。
阿虎跑过来:“司令员,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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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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