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瑛与宋教仁是少年朋友,16岁就参加华兴会,萍醴浏起义失败后被捕下狱,在狱中还指挥革命,豪气干云,是个传奇式人物。武昌起义后他一出狱就自立为武昌军政府外交部长,后来还在烟台当山东都督;李燮和参加过华兴会、同盟会、光复会,是后期光复会主要领导人之一,在上海组织光复军,对上海独立贡献很大,孙中山任命他为光复军北伐总司令。
刘师培是著名学者,精研汉学,参加过同盟会,编过《民报》,鼓吹无政府主义,也出卖过革命党人。严复学贯中西,以翻译《天演论》等西方著作而闻名于世,是近代著名的启蒙思想家,与袁世凯的大儿子袁克定交情很厚。事后他说自己列名发起人,事先并不知道。只是杨度和他纵论时政时,他曾表达过自己的见解。不久,报上出现筹安会的发起书,他也在其中,他称这“何异拉夫政策!”人们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辩解,对这位中国留学界先觉的失节表示了极大的遗憾。
六人中杨度是个关键人物,他对君主立宪的信念一直没有放弃过,从留学日本时期到洪宪帝制的破灭,他的政见基本上是一贯的。所以相比之下,臭名昭著的“筹安六君子”中还是他比较可以理解。
杨度在有一万八百十一人签名的《筹安会请愿书》中提出国体问题应立即付诸民意机关表决,再以国民会议通过宪法。比起辛亥革命之初主张由国民会议来决定国体有所变化,但力主以民意方式促成帝制则是一贯的。
他踌躇满志地对记者说:“君主立宪本为予生平唯一之政见”,“与从前国事共济会之宗旨略同”。“至于鄙人宗旨,于'君主立宪'四字,一字不可放松。立宪而不君主,必不足以固国本,鄙人所反对也;君主而不立宪,必不足以伸民权,亦鄙人之反对也。”表示他言行一致,从清末以来就抱定这一宗旨,十几年如一日。只要君主立宪成功他本人无论在朝在野,都将为这一目标而努力,“为一生之责任”。
事实上,筹安会出笼后,梁士饴紧接着就策划成立了全国请愿联合会,筹安会也就门庭冷落车马稀了,10月杨度就放弃了筹安会这个牌子,改组为宪政协进会,确定“此后本会方针,应注重立宪问题”。筹安会一共只存在了两个月。
书生气十足的杨度却自信自己有开创之功,新朝宰辅非他莫属。当袁世凯赶制龙袍时,他也向远隔万里的巴黎订做首相新装。新装还没制成,洪宪帝国已经夭折,这些衣装至今还存放在巴黎。
毕竟是书生
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中说袁世凯骂杨度是“蒋干”,蒋干在《三国演义》里是个容易受骗上当的书生。杨度的老师王湘绮称他是“书痴”,在《湘绮楼日记》里说:“弟子杨度,书痴自谓不痴,徒挨一顿骂耳!”(这则日记写于袁世凯称帝时)他自己写诗也自称书生,有“书生襟抱本无垠”等句。胡汉民说他在日本留学时“读书甚勤”。还有人说他“有口才,一言既出,四座生风。” 这些材料都提供了一个书生气十足的杨度形象。
今天我们再读他的《湖南少年歌》与《黄河》歌词,依然能够感受到少年书生的意气风发。《湖南少年歌》是1903年在《新民丛报》发表的,传诵一时,对湖南青年影响尤大。诗中自述“归来师事王先生,学剑学书相杂半”,号召“尽掷头颅不足痛,丝毫权利人休取”。陈独秀曾在《新青年》上发表过一篇《欢迎湖南人的精神》,其中也引用了两句因此而脍炙人口的诗句:“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
他能文章,有辩才,精通各国宪政,是个难得的人才。但他的身上缺了些英雄气,多了些书生气。在和梁士饴等形形色色、老谋深算的官僚、政客打交道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窥见他的某些书生本色,在袁氏当政的民初政坛上他也从未出任过什么有实权的要职。1913年9月,熊希龄组织“名流内阁”,原拟杨度出任交通总长,杨还想推荐蔡锷为陆军总长,但梁士饴从中一作梗就没有成功,让他改任教育总长,他则以“帮忙不帮闲”为由拒绝了。袁世凯也仅仅授以勋四位和参政院参政等闲职。所以纵观民国以来的几年,他是颇为失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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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傅国涌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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