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强硬总统的意外死亡，或可称为波俄关系改善的契机

【财新网】（记者 张翃 12日发自英国伦敦）波兰国殇。包括波兰总统莱赫 卡钦斯基、第一夫人、央行行长、军队高级将领、议员、天主教会高级神职人员、历史学家在内的96人，在4月10日发生在俄罗斯斯摩棱斯克的一次空难中，全部丧生。

据俄罗斯方面提供的消息，由于当时斯摩棱斯克被浓雾笼罩，俄方地面塔台曾建议飞机改降白俄罗斯境内，但这一建议显然没有被采纳。或许80几名乘客不愿错过他们此行要参加的重要活动——参加“卡廷大屠杀”70周年的悼念活动。1940年，2.2万名波兰军人、工程师、知识分子等，在这里被苏联军队杀害。巧合的是，失事的飞机是一架前苏联设计的图-154（Tupolev 154），已有20年使用历史。

面对这样巨大的灾难，世界各国纷纷表示哀悼。但最震撼人心的，也许是俄罗斯主要国家电视台在4月11日晚播映了电影《卡廷》。这部2007年的波兰电影重现了1940年苏联军队的暴行，但直到今年4月前在俄罗斯都不能公开上映。或许是悲剧给了人们正式历史的更大勇气。

卡廷大屠杀一度是历史悬案，前苏联官方几十年来将之归咎于“二战”期间占领了波兰的德国，企图掩盖历史真相。直到上世纪80年代末，在前苏联和波兰学者的共同努力下找出了斯大林下令屠杀的证据，1990年4月13日，前苏联当局才正式承认其秘密警察在卡廷大屠杀中的责任。是日被命名为“国际卡廷遇难者纪念日”。

空难悲剧发生后，俄罗斯方面引起了高度重视。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是第一个向波兰表示哀悼的国家元首，并迅速成立一个政府特别委员会来调查空难原因。他宣布俄罗斯全国为此悼念一天，是为俄罗斯首次为别国公民遭遇空难进行如此高规格的悼念活动。俄罗斯总理普京当天即飞往斯摩棱斯克，这位“冷面”著称的领导人动情地拥抱了已到达现场的波兰总理图斯克。

卡钦斯基总统生前在外交上一贯强硬，在涉及俄罗斯的历史遗留问题上从不吝于严词相向。如今他不幸遇难，是否反而促成了波俄两国关系的改善？心存善意的人们希望看到这样的效果。

莱赫 卡钦斯基2005年当选波兰总统，他的孪生哥哥雅罗斯瓦夫 卡钦斯基此后一年也成为波兰总理，两人联袂时期波兰外交明显保守化。不仅是对俄强硬，在涉及融入欧盟问题上也持怀疑态度。曾反对俄罗斯和德国通过波兰国土建设天然气管道；曾在《里斯本条约》的投票机制改革谈判中指责德国“二战”时期对波兰进行屠杀，减少了波兰人口，导致今天欧盟在成员国人口比例设定投票权时波兰陷于不利——由于卡钦斯基总统的反对，波兰是除捷克以外最晚通过《里斯本条约》的欧盟成员国，给这个被比作“欧盟宪法”的章程生效之路添了不少障碍。

卡钦斯基兄弟两人于2001年创立的“法律与正义”党（如今波兰议会中第二大党），在意识形态上走的是右翼的天主教保守路线，在堕胎、同性恋等一系列社会事务中都持坚决反对态度，经济政策也受保守思想的影响而趋于民族主义。这种政治立场在波兰中产阶级和年轻人中尤不受欢迎，因为他们已经看到波兰加入欧盟后在经济上的巨大收益，并热情支持进一步融入欧盟。

波兰已经从4月11日起开始了一周的举国哀悼。成千上万波兰民众自发来到首都华沙的总统府，悼念这位充满争议的总统。一位在现场的俄罗斯记者写道，这种场面似乎只有在深受波兰人民爱戴的前教皇保罗二世逝世时才发生过。但此刻波兰人的心情大概是复杂的:60天内将举行的总统大选，是否会将波兰带入一个更加开放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