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几个智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2009年12月28日 11:52凤凰网评论专稿 】 【打印共有评论0

评中评第327期

黄所格,四川省凉山州雷波县卡哈洛地区大岩洞乡兰家塆村人。他的家乡是一大片原始森林,走到乡上要八九小时(大岩洞乡没有电、没有手机信号,乡政府为了能及时和外地联系,只能在临近的其他乡地盘上工作)。从乡到县政府,先坐摩托车,还要再坐上三四个小时汽车。从县城坐巴士,在山路上颠簸八个多小时才能走出大山,到达重庆、成都要十几个小时。

黄所格表情木纳,村里人说他“有点弱智”,6年前,他的父母先后去世,姐姐嫁到他乡,家里就剩他一个人(那里都是大山,村里人串门可能要走上1天)。于是黄所格开始嗜酒。4年前,黄所格上吊自杀。

本来,这个故事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不是4年后的今天,他又“死了”一次。

昨天有一条很火的新闻《多省发生杀害智障者伪造矿难敲诈案 惊动公安部》:2007年以来,自福建某煤矿首次发现矿工杀害智障者伪造矿难敲诈案后,案发地很快向辽宁、云南、湖北等9省蔓延,发案近20起,死亡近20人,大量的涉案人员均指向雷波县。

黄所格的户口本被人冒用(这可能是他最后的剩余价值了),一查才发现他4年前已经去世,骗局于是被发现。今天评论很多,称之为现实版的《盲井》。

杨耕身写了篇评论:“杀智障者骗钱案”隐藏着怎样的现实?好,今天我就来说说我所知道的现实。

15年前,我去过凉山彝族自治州,雷波县旁边的甘洛县。后来我曾经在一篇短文里写过这段经历:“甘洛的环境可用两个字来形容:苍凉,再多就是废话。

那篇文章没有提到,那里的山有多高: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和朋友去爬山,从半山腰开始爬,爬到中午两点也没爬到顶,只能折返。就在那么险峻的地方,我们居然还看到一户人家:很矮的房子,长势很差的农作物。当时很难想象这种环境还能住人,现在我可以想象黄所格住的也是这样的地方。

还有,朋友教会了我怎么辨别彝族人。很简单,看眼神:彝族人眼神直直的,不像汉族人骨碌碌转来转去。为什么他们眼神呆滞?因为他们经常在山上放羊:披着察尔瓦(披风),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半天。我朋友曾经指着一个放羊的彝族人问我:“你看他在看什么东西?”我仔细看了好一会,答道:“他什么都没有看。”

但他们唱歌都唱得很好,人人弹的一手好吉他。除夕夜,我躺棚子里静静地听隔壁彝族人唱歌,一曲终了,我笑嘻嘻喊“再来一首”,人家却害羞不唱了。

15年过去了,我写过很多新闻评论,没有一次提到凉山,他们在新闻里出现的时候也不多。如果说那里的环境只能“苍凉”这两个字来形容,那他们的遭遇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被遗弃”。于是在生活的折磨下,他们开始自我折磨凉山州是全国受毒品和艾滋病危害的重灾区和互相折磨孩子被父母和同乡卖到东莞做童工,如白菜般贩卖智障被同乡骗进矿井制造矿难诈骗钱财)。这就是现实,知道吗?我的读者。

我们经常恐吓富人和权贵:要善待穷人,善待穷人就是善待自己,要知道总有一天穷人会伤害到你。这里我想说的是:在此之前,受伤害与被侮辱的人会先彼此伤害和侮辱。四年前我还写过一篇评论,关于广州火车站背包党的,网上流传很多关于广州治安的段子,在我看来这是夸大,而是能读到这些段子的人信息畅通,被骗被抢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另外一群人。正如“背包党”成员所说的那样:“我们找的大都是那些穿得不是太干净、气质上差一点的人,他们刚从农村出来,没见过世面。”

我朋友告诉我,刚开始,“背包党”在火车站活动了一年,警察硬是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其实这很说明问题,这种打扮的人,多半是外出打工的农民,我们都不关心他们的处境。最讽刺的是:当背包党以农民工的姿态出现的时候,我们也懒得关心。只有自己也遭遇同样处境的时候,才会叫出来——叫得很大声,很有技巧,还不乏幽默。按照南方都市报记者的估算,一年被骗的人数以百万计,想想看,假如不是农民工,而是其他人,比如大学生,比如城市居民,“背包党”还能持续这么久吗?这些农民工被骗之后,大多选择了默默承受,为什么会这样?

我说过多次,中国是一个前现代、现代、后现代混杂在一起的社会。今天我们看到的就是中国前现代的一面——死几个穷乡僻壤的智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凤凰网评论编辑:彭远文

注:本文前两段的信息来自长江商报记者王毅本月15日的报道,谢谢他亲自走到那个偏僻的乡村,这是基本的要求,同时也很不容易。

黄所格生前的家

上期评中评:为什么不能在大城市安放我们的青春?

黄所格   凉山   盲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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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彭远文   编辑: 彭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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