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历史•没有阿提拉入侵 西罗马帝国会灭亡吗？

提起罗马，很多人都知道“光荣的希腊，伟大的罗马”这一说法。罗马是西方文明的重要源头。依仗着罗马的遗产，欧洲发起了文艺复兴脱离了原始黑暗的中世纪，开启了名为“近代”历史新篇章。而罗马的灭亡是东西方都在津津乐道的问题。不少人将其归咎于匈人的入侵，导致的日耳曼民族大迁徙最终毁灭了西罗马。那么，庞大的罗马帝国的灭亡真的就能归咎为远方那个叫“匈人”的民族的意外迁徙吗？假设匈人没有入侵欧洲，罗马帝国会沦入黑暗吗？

罗马未分裂前境内就满地蛮族

身为一个文明，是不可能仅仅依赖本族人的，尤其是对罗马这种从“七丘之城”发展起来的帝国，本族人根本就没多少，只能依靠和周边部族合并来进行早期的扩张。因此罗马人这个概念从一开始就是泛指“罗马公民”而不是一个确切的种族。由于罗马缺乏足够的兵源，因此开始不断地以公民权和土地为诱饵，让日耳曼人之类的蛮族人参加罗马军团。

268年的罗马帝国

结果就是发展到共和国时期，罗马城内起源于罗慕路斯时代的家族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到了公元一世纪的时候，连元老院和大量的帝国骑士都是被释奴的后代（注：罗马法律规定公民不得为奴，因此奴隶的主要来源为异邦人），罗马人的原生家族已经萎缩到了非常小的程度。①塞内卡写信给母亲更是嘲笑罗马城“这群人中大部分没有祖国，他们来自自己的自由城镇和殖民地”。最后卡拉卡拉皇帝更是为了增加兵役人口和部分税收的人数而颁布了安东尼努斯敕令，让境内的所有异邦人全部获得了罗马公民的身份。②因此和很多人想象中类似于八国联军进北京这种纯粹的外来者不同，日耳曼人灭亡罗马更接近于安禄山式的内部叛乱。而由于罗马人并没有类似中国的户籍制度，因此只要有个诱因，就能够引发大规模的民族迁徙。至于这个诱因是不是匈人，并不重要。

中世纪时的塞内卡画像

分裂之后的东罗马与阿提拉

之后随着罗马疆域的不断扩大，帝国因此数次分裂。等到阿提拉诞生之时，罗马帝国正处于东西分离之中。而西罗马的人口只占据统一时期的百分之三十左右。因此阿提拉大部分时候的主要对手，其实是更为富有的东罗马帝国。在公元441年，阿提拉发动对罗马的大规模战争，一路攻陷了东罗马在多瑙河边境上的许多要塞和城市。此时东罗马军队主力因为尚在远方无法及时赶到巴尔干对抗匈人，因此君士坦丁堡当局不得不向阿提拉求和，答应缴纳每年1270斤的黄金作为保护费。阿提拉接受了这份条约，然后回到自己的根据地。东罗马人自然对此十分不甘，等待雪耻。442年狄奥多西皇帝在从西西里半岛召回了自己的军队，东罗马人的腰杆子便硬了起来。他们撕毁了合约，拒绝向阿提拉提供保护费。此时的阿提拉忙于统一匈人内部，无暇顾及，因此东罗马人着实嚣张了几年。但是好景不长，等到5年后，阿提拉整合了匈人内部矛盾，便迅速挥师巴尔干。东罗马的色雷斯野战军与上帝之鞭在乌塔思河大战了一场，虽然罗马人表现的很勇敢，但是依旧失败了，甚至连指挥官都战死了。

大获全胜的阿提拉决意挥师东罗马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吓破胆的东罗马人立刻答应交出2000公斤的黄金作为违约金，同时将每年的保护费上升700公斤。得到了丰厚回报的阿提拉心满意足地撤退了。

紫色为东罗马帝国疆域红色为西罗马

惨败于西罗马之手

在东罗马赚了个盆满钵满的上帝之鞭并不满足，他将目光投向了东罗的弟弟西罗。毕竟力量强得多的东罗马都被其修理的没脾气，要弱得多的西罗马似乎完全不在话下。于是在451年春阿提拉率领匈人大军出发了，这次的军容比以往都要庞大，号称有50万大军之多。③这支军队由匈人及其麾下的日耳曼人组成，这些日耳曼人有鲁基人、格皮德人、勃艮第人、斯基利人、图林根人和法兰克人组成浩浩荡荡地向西罗马杀去。

阿提拉从匈牙利出发，直奔高卢，一路上接连攻克罗马人的城镇与要塞，先是科布伦茨，然后是梅斯，接着是特里尔。到了6月份，他们已兵临奥尔良城下。正在他们准备着手攻打奥尔良之际，西罗马最高指挥官埃提乌斯率领着一支由罗马人和日耳曼人组成的联合军队攻向阿提拉。由于这支军队的逼近，匈人不得不取消围城，撤退到沙隆平原等待决战。

最终，决战打响了，双方在战场上奋力厮杀，“战斗越来越激烈，混杂，可怖，无情--不似任何一场自古以来曾被记下的战斗......在低岸间流淌的小河......注入了鲜血，变成翻滚着血的激流。”④

沙隆会战的匈人骑兵

结果阿提拉遭受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败，从未遭受过如此挫折的他甚至堆起了马鞍准备为自己举行火葬，以免落到罗马人手中。不过他的副官说服了他撤退。幸运的是，对面的罗马军队也死伤惨重，连哥特盟军的国王西奥多都阵亡了。无心追击的罗马人无奈地选择放阿提拉离开，他们如果知道阿提拉当时的状态的话，历史可能就会真的改写了。

再战再败的上帝之鞭

失败的痛苦让阿提拉无比恼怒，更加糟糕的是作为游牧民族，匈人统治阶层的威望几乎都集中某个具体的领袖个人身上。这个原理贯穿中西，我们在中国历史中，也经常看到因为一次大战失败而垮台的游牧政权。所以无论与公与私，阿提拉都不能有丝毫懈怠了。他决定从哪跌倒从哪站起来--西罗马必须被打败。

公元452年春，匈人的军队突破阿尔卑斯山的各个山口，直击意大利。一路上他们焚毁了许多城市，许多难民逃亡海上，组成了后来的威尼斯。

也许是上帝要给罗马人更多的考验，在阿提拉入侵的前一年，意大利农业大规模地歉收。而在第二年好容易看到了一点希望，阿提拉就对意大利北部的平原进行了毁灭性掠夺。结果匈人大军一路南下，把西罗马的首都米兰都摧毁了。但是西罗马人没有投降，而是选择了和之前被匈人欺负的很惨的东罗马联手对敌。东罗军队趁着匈人大军在外，入侵了匈人的基地匈牙利，极大地打击了匈人的士气。同时，在意大利的毁灭性掠夺，让匈人大军遭遇了西罗马激烈的抵抗，此时的东罗马皇帝马尔西安和西罗马的埃提乌斯联手对抗匈人，使其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而歉收的意大利让匈人大军缺乏补给，这导致饥荒降临，还有和饥饿打包出售的疾病。阿提拉要么撤退，要么死在意大利，上帝之鞭权衡之后还是觉得保命要紧。于是上帝之鞭再败于西罗之手。

1887年由奥尔皮亚诺·切卡绘制的匈人入侵意大利

不过，匈人的入侵也确实给刚逢农业歉收的意大利以重大打击。面对阿提拉的三度入侵打算，西罗马决定以联姻换取和平。对于阿提拉来讲，娶了罗马公主可以抵消过去几次失败带来的威望损失，而且他没有把握在两次失败之后却能在第三次战争中获胜。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一场盛大的“世纪婚宴”开始了。但是，上帝的惩罚也到了，阿提拉最后在婚宴中饮酒过度导致血管爆裂而死。

结论：自然是不能

我们可以看到对匈人的胜利，主要是在西罗马取得的，但是因为雄厚得多的国力让东罗马挺了过来，最后报了一箭之仇。而在西罗马，阿提拉虽然获得过局部战役的胜利，但是两次战争却都以失败告终。虽然他确实是引发了日耳曼人的迁徙，但是日耳曼人本身就在为西罗马帝国效力不说，欧亚草原时不时就得过来一只游牧民族打草谷，是谁，什么时候来，都不重要，该来的还是会来。西罗马之所以会灭亡，主要原因还是分裂之后土地和人口的损失，以及后期罗马帝国过度集权化导致的地方自治传统被破坏，国家机器越来越江华所致。这才是罗马灭亡的真正原因。更要命的是，系统溃烂导致的罗马帝国末期的腐败问题，连罗马人引以为傲的军队都自上而下的腐烂了。

可以说伟大的帝国从未被征服，它只是自我溃灭。

参考资料

①<DialogueonOratory>byTacitus

②<Romanhistory>

③<Getica>byJordanis

④同上

责编：马钟鸰 PN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