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加强对社会软肋的保护
凤凰网:那么,这个案件给我们最大的启示是什么?
郑民生这样的个案不好妨,因为他家庭我们无法决定。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大多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比如有的母亲精神上有问题,父亲又是酒鬼、赌徒,这个孩子就非常可怜,但我们又不能不让他们生育,我们控制不住这批人,他们生下的孩子往往就会成为社会中的一些痛苦者,因为没有很好的家庭支持系统。但如果他还有一个很好的邻居、亲属可能好些,那就是社会支持系统了。但现在很多社会支持系统也开始淡漠了。所以这种问题、这种人还会有的。
不是所有的灾难人类都能对付了的!也不是所有的犯罪人都能够预防的!人要承认自己有些地方是无能为力的。因此,这个案件最重要的启示在于我们如何防护一些疯狂的人。防止类似概率的灾难,思路不在"灾难发不发生上",而在于"灾难早晚会有的前提下"我们如何防范!说句实话,有些真的是防不胜防,就跟地震一样,你不知道什么时间发生。能做的就是把房子盖得足够结实。
与其讨论郑民生,不如认真地想想我们每天生活中有哪些漏洞?哪些潜在的危险?比如学校,肯定是犯罪人袭击的重点目标,失意的、能力不强的人,往往会袭击比他更弱的一些孩子。因此我们要考虑到从家到学校到学校里面,应该有很好的安全防护措施,门口要有严格的盘查制度,还有门口的交接制度,在门口之前,家长一定要有看护。我觉得这些措施才更有意义,研究这些措施比研究郑民生为什么发疯有意义得多。
淡化是对受创伤者最大的保护
凤凰网:像这次受伤或者受到惊吓的孩子,这么小的年龄遇到这种事情,应该如何帮助他们走出这种心理阴影?
李玫瑾:第一,要鼓励他们勇敢走出来;第二,告诉他们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们大人要全力以赴地保护他们,让他们不再受到这种创伤。孩子的心理创伤愈合比大人快得多,只要我们不把事儿说得很恐怖,而是鼓励他们,我们真幸运,并告诉他们以后一定要小心,看到来人不正常赶快离开、以最快的速度跑开。让孩子学会这些东西,他就会有自信。
这些我觉得是需要我们去帮助他们做的,而不是要反复地看镜头,让他回忆当时看到了什么,揭伤疤。这些都是很可恨的,一定要淡化。就像去年四川地震1周年,一些媒体让孩子回忆一年前的事情,我当时特别生气,都过了一年了,却还让孩子回忆地震的情况,这不是在伤害他吗?好比你有一个创口已经结疤了,我现在说把这个伤疤叩开让看看好没好,这其中的疼和后果是怎样的?
所以这种东西一定要淡化,淡化,不再提。像9·11一样,有很多镜头到最后都不播了,就是淡化它,伤疤不可老揭。最好的办法就是爱护它,不去揭,随着时间慢慢消失,包括心理创伤也是可以通过时间愈合的。
凤凰网:对失去孩子的家长,如何走出呢?
李玫瑾:我觉得在这个年龄,他们还有一定的自我调节功能,主要得靠他们自己,还要通过心理医生与社会支持系统。这确实是一个灾难,对他们深表同情,但已经发生了,所以必须面对现实,人还得活下去,再痛苦的事情也要挣扎出来。
如果活着的人需要帮助,我们要及时给予帮助。
不是所有的案件都值得报道
凤凰网:您刚才提到,不建议过多地渲染公开犯罪细节,追究其心理,而是应该淡化,其实也是对媒体的一个建议?
李玫瑾:我们在研究犯罪当中,很多犯罪人都告诉我们一点,犯罪是被什么什么提示的。比如小孩用改装的枪去抢劫杀人,他就说因为看到电视里报道才去改制的;再比如82年北京开车撞人事件报道后,全国一个月之内发生了五起。再比如包括国外的汽车炸弹,报道后马上就有人照着做。
所以有些灾难性的、对社会有恐慌性的这种案件,不要轻易地大面积播报。什么案件可以报呢?青少年犯罪,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犯罪?为什么上网成瘾?这些我们可以报,因为这涉及到去发现问题,发现原因并去预防。而南平案这样的案件没法预防,它是一种灾难,灾难都是突发的,是概率性的。不光是中国有,日本有东京秋叶原杀人案,美国有校园枪击案,瑞典也发生过男青年扫射议会。所以这些案件,我们把它作为极个别的案例来看待。
有些人觉得我们应该预防,那就是我们关爱所有的人,但我们做得到吗?
所以犯罪也有灾难性的犯罪,我强调一点,不是所有犯罪都是这样。有些犯罪值得我们去研究,像青少年犯罪,城管摊贩冲突,群体事件等这些都值得研究,这些说明我们社会结构、社会系统有问题,是些要研究的。但像这种个案,就是我们专业人员可以去研究,但社会没必要去研究。说这跟什么社会不公有关,跟买不着房子有关,这根本不对,买不着房子的人多了,大家都去这样疯吗?不结婚的人多了,大家都去杀人吗?这不是杀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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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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