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房价的中国“被消失”的中产
2010年01月13日 15:55中国新闻网 】 【打印共有评论0

出逃的中产

杨新,《安徽商报》的新闻部副主任,曾经在北京的报纸杂志“混迹”六年。2007年,杨新带着从外企辞职的妻子回了合肥。

在北京的时候,夫妻俩月收入税后13000元,每月租房2000元,除了偶尔看看电影和聚会,几乎没有自费旅游等其他不必要的开销,每月能攒6000元左右。

和那些想“死磕”在北京的人一样,杨新忍受着不断疯涨的房价、令人生畏的医疗和养老,结婚六年还是在意外中迎来了他们的儿子牛牛。牛牛的到来,让杨新的生活更加纷乱和茫然。尤其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小毛孩竟然这么能糟蹋钱,而且糟蹋的全是他未来一平米一平米的房子。

定居北京的愿望随着房价的上涨越来越难实现,再加上没有户口担心日后孩子的教育,未来养老也是问题,于是杨新夫妇选择了离开。但是他强调,这不是自由选择的生活方式,是“被选择”。

“长安居,大不易”。巨大的生活成本和压力,让像杨新一样的中产们在北京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不易”。而这部分中国中产阶层的流动形式,也从简单的“进城打工”-“定居城市”-“终老此生”,演变为“进城打工”-“寄居城市”-“落叶归根”。

回合肥之后,杨新夫妇很快找到了现在的工作。2009年3月份,杨新在报社附近买了个房子,房价不及北京的三分之一,“五分钟就到单位。”他很得意。在北京,他有几年要跨越半个北京城去上班。

杨新夫妇在合肥的家庭收入有一万多,看起来比在北京少,但是因为解决了买房的压力,消费多出不少。朋友聚餐、看电影,藏南旅游,通过淘宝购买高档品牌,开始出现在二人的消费行为中。

不久前,全球最大的战略咨询公司麦肯锡咨询公司发表了《麦肯锡-2009年度中国消费者调查报告》,报告显示:从现在到2015年,中国新增的富裕家庭将有3/4来自于二级城市与其他城市(从110万户增加到320万户),而在一级城市只从50万户增加到70万户。也就是说,二线城市的中产们,将成为未来中国消费的主力军。

但是形容在二线城市的生活,杨新还是觉得“有点拧巴” 。“主要也看工作性质,那些做营销的回来后,由于有人脉、有资源,会很抢手,可是做传媒在这里会觉得很不过瘾。”而杨新的妻子也由于当地没有外企,就选择了当地一个还算大的企业,但仍觉得“水土不服”。

“有时候会很失落,人的脚步也慢了很多,原来还想创业、创造生活,现在每天就是‘撞钟’了。”杨新说,有时候在电视上看到有关于北京某个区的新闻,还是会莫名的兴奋,会和别人吹嘘一下“那个地方我住过好几年”。

但是,杨新很肯定自己不会再回去。“在北京,我是压抑地在挣扎,可是怎么都挣扎不上去,现在虽然苦闷,但是轻松也很难得。”杨新说,如果这篇稿子要他来写,他就写“中产的精神守卫”。

而就在2009年的11月份,上海《新闻晨报》调查得出结论,越来越多的上海白领在快节奏的工作与高压力的生活下,辞去工作,移居到其他城市生活。《中国新闻周刊》委托北京美兰德信息公司做的调查也显示,有超过76.6%的被调查者是因为大城市“生活压力太大、成本高、节奏快”而产生离开的想法。

挣扎的中产后备军

2009年12月10日,离2010年研究生考试还有一个月,北大金融系刚刚本科毕业半年多的张晶,已经成为大城市的新“蚁族”。

张晶和早她一年毕业的男朋友杨雷住在海淀区的马连洼,那里是北京很多大学生“蚁族”聚居的主要地点。为了节省吃饭的开支,他们还会经常来北大的学生餐厅“蹭饭”吃,所谓蹭饭就是找一个有饭卡的在校生划卡,然后再付钱给他们。“菜的品种很多,很便宜,经常可以大快朵颐。”

公务员考试的失利和进银行系统的无望,让张晶只能选择考研。父母给她的要求是: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待在北京。没有考上公务员,张晶的父母很失望,他们在山西老家托人帮张晶介绍了一个大她四岁、在国企上班的男朋友。“他们觉得在国企上班,是‘不是公务员的公务员’。”

但是张晶还是选择了和杨雷在一起。她和杨雷是在大二那年,在北大英语角认识的。去年杨雷从中国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而去年也正是大学生找工作最难的一年。

北京到处都是招聘会。杨雷每天六点多起床,简单吃些油条包子,跟同学一块出门。九点左右到会场,走走看看投简历,然后在招聘会场外买点鸡蛋饼、煎饼当午饭,晚上再回马连洼。连着参加了一个月的招聘会,“经常是一天一个北京一日游。”

杨雷一心想找软件研发方面的工作,至少投了600份简历,全都石沉大海。 最后,一个刚刚建立的网站挑中了他,过程非常顺利:周三投简历,周四面试,周五体检,下个周一就去上班了。主要工作是为网站做后期的技术支持,工资3000元,三险一金,有可以忽略不计的年终奖。

在马连洼,他们和另外一对情侣合租一个60多平的小两居,每月房租800。屋内是现实版的“家徒四壁”,除了两部电脑之外,唯一能称得上电器的也许只有电热水器和电饭锅。张晶忙着考研,杨雷每天朝九晚九不停地工作,周末若是不要加班就经常蒙头大睡。

张晶告诉记者,她曾经因去菜场买二两韭菜而被人笑,拒绝卖给她。“吃是花费的大头,超高的基尼系数是我们贫穷的直接证据。”

张晶很详细地和记者介绍了他们的生活开支:每天晚上,他俩计划买水果的预算是3元钱;四分之一个西瓜,或者两个梨,或者半个柚子,然后再买两块钱的酸奶。杨雷手机费每月100,她每月50,化妆品都是屈臣氏买的。衣服方面,她只买打折货,ONLY之类的五折以上绝对不买;而杨雷偶尔买李宁,因为李宁折扣比较大,有时一件外套不到100块钱。去年的情人节,他们原来打算去欢乐谷,600块钱两个人,最后还是没舍得,只是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

而杨雷也有自己的未来规划:工作两年-读研-出国继续学习-回国工作-开自己的公司。“真是一份宏大的、永远也实现不了的计划。”张晶每次都嘲笑他愿望的不切实际,但是很鼓励他这种挥之不去的激情,因为他们都不想被这座城市边缘化。

中国社科院社会研究所研究员李春玲对《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说:“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当下,尤其农村出来的孩子,房子要靠自己,未来要靠自己,他们起码要推迟10年才能成为中产。”

采访结束,张晶和杨雷奔向了北大学生食堂旁边的北大百年讲堂,那里正在上演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张晶笑着对《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说:“我们物质上不中产,精神上总可以中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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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孙春艳   编辑: 李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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