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年轻一代的良心
2008年12月10日 17:19中华读书报 】 【打印

他是与文学沙龙、文学名人、荣誉、勋章保持距离的“局外人”,但他的思考却深入到了现代社会的腹地。

2000年1月4日是加缪去世40周年纪念日,法国及世界各地都举行了隆重的纪念活动,以缅怀这位曾给世界青年人带来无数希望、被几代青年人视为“兄长”的天才作家。国内最早推出加缪作品集的漓江出版社最近又出版了洋洋60万言、并配有10多幅照片的《加缪传》。该传记以详细的资料、生动的语言,揭示了加缪的成长历程、创作历程、生活历程和心路历程。

虽然加缪说过“世界不是我的敌人,我的童年是幸福的”,“贫穷对我来说从不是一种痛苦”,但加缪在其作品中不止一次地描叙这种苦难。加缪的父亲在加缪10个月时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负伤身亡,使他“从来没有与那位素不相识的父亲哪怕是从理论上接近过”,使他一辈子都有一种解不开的父亲情结。外祖母粗暴、傲慢、专横,对孩子非常严厉,有时甚至用牛筋鞭子抽打他们,一点也不善良。温柔的好母亲却不知道怎么疼爱孩子,结果也是麻木不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被打。“家”在加缪的眼里成了“一个贫穷、肮脏、令人厌恶的地方”,在那里,“苦难代替了团结”。读完小学后,外祖母要加缪去做工,赚钱贴补家用,后来多亏小学老师日尔曼上门劝说,加上他的鼓励和帮助,加缪考取中学奖学金后,才得以继续完成学业,为日后进入大学深造以及从事创作奠定了基础。

加缪的结发妻子西莫娜曾是阿尔及尔全城追求者最多的姑娘,但由于有痛经的毛病,从14岁开始,她就注射吗啡,慢慢上瘾。为了获得她需要的毒品,她常常去勾引年轻的医生。加缪以为结婚后能治愈她,可她恶习不改,继续吸毒,服饰、行为也非常荒诞,被加缪的朋友说成是“从《恶之花》中走出来的女人”,加缪烦恼不安,西莫娜也越来越冷淡,最后两人的关系恶化,无法挽回。很难说加缪与西莫娜的奇异生活对他日后的创作产生什么后果,在他当时与后来的作品中,他都竭力避免任何与妻子相似的人物。可婚姻失败却对他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一再承受着失败婚姻带来的伤痛和孤独的冲击。从此,他那种异乎寻常的傲慢、过分的敏感和“非洲人脾气”暴露无遗,成了一头“有非凡勇气和傲慢灵魂的斗牛”。为了报复西莫娜使他蒙受的创伤,他拒绝与一切女性保持持久专一的关系,成了一个勾引女性同时蔑视女性的“唐璜”。只是到了很久以后,他才找到那个“具有灵魂、能与之做爱、与之交流、一起散步”的终身伴侣,她就是那位聪明漂亮的奥兰姑娘弗朗辛。

1942年,加缪离开阿尔及利亚前往巴黎,开始为《巴黎晚报》工作,然后在伽里马出版社做编辑,秘密地活跃于抵抗运动中,主编地下刊物《战斗报》。抵抗精神给他带来了光环,战后他成了一名年轻的英雄。在战后的年代里,他办的《战斗报》是呼唤改革的那一代人的精神导向。萨特在谈到加缪这一时期不可思议的个人魅力时,说这是“个人、行为、作品令人钦佩的结合”。似乎没有哪一位作家能比他更能给世界青年人带来更多的希望。加缪也不躲避任何战斗,他反对歧视北非穆斯林,后来又向西班牙流放者、斯大林的受害者、青年叛逆者、为理想拒服兵役者伸出援助之手,并成了他们的朋友。瑞典文学院在向他颁发诺贝尔文学奖时,说他是反专制作家中最投入的一位。这一时期,他的许多重要作品,小说《局外人》、《鼠疫》,哲学随笔《西西弗神话》和长篇论著《反抗者》问世,《局外人》使他一举成名,《鼠疫》使他的荣誉与日俱增,在国际上获得了声望。也是在这个时期,他与萨特从朋友变成了敌人。

1957年12月10日,瑞典文学院将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加缪,因为他“作为一个艺术家和道德家,通过一个存在主义者对世界荒诞性的透视,形象地体现了现代人的道德良知,戏剧性地表现了自由、正义和死亡等有关人类存在的最基本的问题”。加缪获奖比任何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所引起的争议都多,因为他在法国意识形态的左派和右派中都树立了激烈反对的敌人。不过,还是有许多令人尊敬的法国作家站出来为他说话,马丁·杜伽尔称加缪有坚强的意志,能超越挫人意气的痛苦;莫里亚克称赞他是年轻一代的良心。英美国家则对他的获奖表示欢迎,《纽约时报》称:“这是从战后混乱中冒出来的少有的文学之声,充满既和谐又有分寸的人道主义声音。”《时代》周刊也高度赞扬他的人道主义精神。

加缪曾说:“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死在路上更蠢的了”。命运之神却跟他开了个玩笑,偏偏让他死于车祸。1960年1月4日,他坐在米歇尔·伽里马的汽车上,由于下雨路滑,汽车撞在了路边的树上,加缪被抛向后窗,脑袋穿过玻璃,颅骨破裂,脖子折断,当场死亡。他罹难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世界,尽管法国广播电台当时正在闹罢工,罢工委员会仍同意播放5分钟的哀乐以悼念加缪。世界各国的报纸也纷纷在头版头条刊登加缪车祸身亡的消息。1月5日《纽约时报》的社论说:“加缪在荒诞的车祸中丧身,实属辛辣的哲学讽刺。因为他思想的中心是如何对人类处境做出一个思想深刻人士的正确回答……人们毫不感到意外,我们的时代接受了加缪的观点。血腥的再次世界大战,可怕的氢弹威胁,这一切使现代社会能够接受加缪严肃的哲学,并使之长存于人们的心中。”

如今40年过去了,人们没有忘记他,人们也不会忘记他,越来越多的人在研究他的著作与思想,研究成果也遍及世界各地。他的成名作《局外人》也一再重版,印数突破千万册。加缪在世的时候由于是一个在贫穷、普通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始终与文学沙龙、文学名人、荣誉、勋章保持距离,因而常被痛恨他的人贬低,孤独之时他总对他的一个知己说:“但愿他们了解真正的我。”《加缪传》的作者在写这部传记的时候时刻牢记这句话,力求让广大读者看到一个真正的加缪,以慰藉加缪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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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彭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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