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建英:他指的就是司马迁式的这种受了腐刑,还要?
梁文道:也有很多坏蛋是很好的学者,对不对?
窦文涛:对。
梁文道:那的确是有的,可是我们刚才讲到的那个问题,其实还牵涉到国际跟中国的关系,就是说讲学者为什么不再有兴趣、有耐心专门做学问呢?首先这也是个国际趋势,就是首先全世界今天你要认真的写一部学术书出来,是很难的。
窦文涛:这么厚的书,我觉得看都没人看了。
查建英:还是下集。
梁文道:对,两册。现在要的做法,全球都是这样,任何学科都是一样,再好的大学也是一样,是写论文,先在一级的期刊上面发表了,然后过了几年截集出书,一般现在都是这样,就是整个学术的工厂化,这在全世界都是如此。你几年你不出东西,人家问你你怎么不出?你再不出我们炒你鱿鱼了,你说我说我在写巨著,那可不行。
查建英:这是一个角度,还一个角度就是说这种专业的学者和公共知识分子,这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包括季羡林先生还说了一句话,他就是说我要是下辈子再有轮回这件事,可别把我再弄成一个知识分子。他说这个知识分子和这个学问家,是有区别的,就是做这些非常专业的,只有很少数的同行能够懂的,但是又很有价值的这学术和一个学者的政治关怀,对公共事务的关怀两回事,所以他他对他所敬仰的胡适先生都有疑惑,他好像去,胡适(墓前音对)还觉得他,你这么好的一个学者,你为什么要搅和这么多政治?一会儿去国民党那游说一下,一会儿又当个大使,他也不解。但是实际上在当代,也不是光是当代,其实一直有这么一个传统,就是在中国也有,就是士大夫要关心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命运。西方的知识分子也是,我要专业,这是一个基础的,我要有专业。但是在一个大事情出来,比如说战争出来了,或者国家整个的政策出来,他要出来发言,你看欧洲这些什么(哈配马斯音对)他们这些,欧洲这个传统尤其强烈,他要有一个表态,就像爱因斯坦,我是最牛的科学家。但是在原子弹这件事情上,要不要打这个仗?我要发言,我要有一个态度。
窦文涛:你看那个罗素,为了坐牢,为了反战,就可以坐牢。当时可能全国人民都反对他,你这个怎么这么不爱国?甚至于我就说,你说这个胡适,其实我现在觉得胡适讲的有道理,人家说如果觉得胡适是什么大逆不道,只能说明这个社会太可笑了,因为胡适说的都是大白话,最基本的道理,比方说胡适那个时候说,你冯玉祥来,把清朝的逊帝,就是溥仪赶出故宫。胡适当时只是说,你说话要算数,你当时是跟清朝王庭跟他签合约。他不抵抗,他放下武器,你给他清史的优待待遇。可是你怎么不守契约呢?你怎么把他赶走了?但是当时胡适说这个话?
梁文道:这话不够革命。
窦文涛:所有人都反对他,封建皇帝。
查建英:包括鲁迅我这一点,就是老是觉得有异议,就是说鲁迅还做一篇文章特别损的说胡适去见溥仪,说什么他叫我先生,我叫他皇上,就是很挖苦的那种鲁迅笔调,就是觉得你还这么一个封建皇帝面前还好像很容幸被他接见。其实我觉得这里边有很多混淆的东西,就是说你在一个基本文明礼节上表示一个礼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影响你对整个制度的看法,要和人格、道德和基本的文明,和你的政见是有区别的。我们老是把这个混在一块。然后把政治道德化,或者把学问道德化,最后是一笔糊涂账,最后连基本的常识,就是说尊老携幼,要对一个敌人都要有友爱,都要客气,这些常识全没了。
窦文涛:没错,我就想起他们老说韩寒特立独行,其实我看,他只不过说了一个最平常的道理,就好比如说有的时候他说爱国愤青,爱国愤青就骂他说要是外国人强奸你妈,你也不愤怒吗?他说外国人没有强奸我妈呀,我说这个话,如果都叫特立独行?
查建英:而且我说实话,韩寒是个好孩子,你不要看他?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
作者:
锵锵三人行
编辑:
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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