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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时的蒙古人并未在大金皇帝治下,也根本不可能承认金世宗是他们的“贤君”,而民族偏见甚深的金世宗却是苦于对蒙古用兵。(据《金史》卷六《世宗纪》载,大定七年, “移剌子敬经略北边”,十年, “参知政事宗叙北巡”。同书卷七十一《宗叙传》说他“巡边”,“将战,有疾,诏以右丞相纥石烈志宁代”。说明当时军事情势的严峻,竟必须动用声名最著的大将纥石烈志宁。同书卷八十八《纥石烈良弼传》则记载,“参知政事宗叙请置沿边壕堑”,又证明蒙古力量之强,以至金朝只能商议消极防御。同书卷二十四《地理志》又叙述金世宗大定后期,已在北边修筑边堡和壕堑。
这些都是元朝史官删削金朝官史后所存留的蛛丝马迹。宋使楼钥《北行日录》也反映了大定九、十年间,金朝正在对蒙古用兵) 金军对蒙古的杀掠和破坏势不可免,却因元朝史官的笔削而无文字记录传世。金朝最后就是亡于蒙古与南宋的联军。
以上论述了金朝与清朝所处的军事大环境迥异,而金朝前期的对宋战争也无法与清朝的灭明战争相提并论。
当金军初入中原时,由于宋徽宗时的专制腐败统治, 宋军无疑是一触即溃,或不战而溃,根本没有能力进行野战,只能进行守城战。王禀指挥的太原保卫战,则是当时最悲壮的一幕。宋军两次救援太原的失败,其实已决定了开封失陷、北宋灭亡的命运。金军初入中原,正如宋方记载所说,可称是“有掳掠,无战斗”(《要录》卷四十三绍兴元年春)。
南宋初立,宗泽以东京留守的身份,事实上主持前沿军事,情况就发生了重大改变。从建炎元年(1127) 冬到翌年春,金军在灭辽破宋之后,正值兵威最盛,又在最善战的完颜宗翰(粘罕) 等指挥下,对开封发动了最凌厉的攻势,却遭受严重挫败。
这与北宋末的开封失守形成鲜明对照。顺便说一句,何忠礼先生为自己的《南宋史稿》辩护说,此书不写宗泽抗金,是因为“与《史稿》所述的其他内容相比较,仍然处于次要地位”(《辨误举错,贵在求实》,《中国史研究》2001 年第3 期) 。其实,将宗泽指挥东京留守司军等击败金军进攻置于“次要地位”,正是表明了何忠礼先生的学识和研究水平。
宗泽原是根本不懂军事的文臣,并且已至七十高龄,行将致仕,却在国难当头之际,毅然负起救国重任,并且迅速地从军事外行转变为内行,成为宋朝最优秀的统兵文臣,难道就不认为可敬和可贵,而值得在《南宋史稿》中予以论述? 宗泽准备乘胜大举北伐,却不幸因心力交瘁而病终。但即使他死后,金军仍不敢进攻开封,这也同样证明了宗泽重整的军威。
宗泽的逝世,又不能不使南宋抗金战局发生逆转。在宋高宗和黄潜善、汪伯彦的昏暗政治下,南宋终于走向蹙地数千里, 自黄河退到大江的悲惨局面。建炎三年(1129)、四年(1130) 间,金军渡江作战,既是其军事胜利的颠峰,却也走向了物极必反。韩世忠指挥的黄天荡之战, 使金军受到挫折,岳飞又麾兵克复建康,将金军全部逐出江南。但张浚不听曲端、吴玠等将的忠告,轻率地在富平举行大规模会战,又使宋朝丧失陕西的大片土地。完颜昌(挞懒) 指挥的金军也尚有能力发动攻势,占领淮东。
但到绍兴元年(1131) ,张荣率抗金义军在缩头湖一战,赢得全胜,遂迫使金军退到淮水以北。金军倾注全力攻打四川, 吴玠军在当年的和尚原之战和绍兴四年 (1134) 的仙人关之战,使金军蒙受自灭辽破宋以来的两次惨败。岳飞麾兵收复襄汉六郡,两年后又再次北伐。而金军在绍兴四年冬进犯淮南遭到失败,这一切则标志着金朝军威的进一步衰落。
宋高宗登基之后,就不断遣使,卑辞厚礼,一意求和。但金朝最初一心想吞灭南宋,根本不肯承认南宋的重新立国。直到建炎四年,才放还秦桧,施展“以和议佐攻战” (《大金国志校证》卷七) 的策略。绍兴二年,又放还宋使,承认可以让南宋立国。翌年,金朝第一次向南宋派遣和谈使节。绍兴八年(1138) ,双方初步达成和约。但主战的完颜宗弼(兀术) 等人于次年发动政变,杀主和派,对宋重新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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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曾瑜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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