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贫协推荐我进工厂

中共中央决定让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返回城市，全国性的招工开始了。大多数知青都善良谦让，确有少数知青政治品质败坏，借招工行打击迫害。

下面是我所亲历的真实故事。

1970年，周恩来总理排除四人帮干扰，亲自出面"抓革命、促生产"。 年终我被公社党委抽调作为工作组成员，深入公社下属其他大队督催落实。招工的时候我在公社驻队。一天，市教育局的干部找到我蹲点的地方，考察之后非常满意，说难得口才文笔形象俱佳，让我一定等候录取通知。等了几天没有等来通知，他告知我，一个姓w的知青找上门，把事情搅和黄了。他还向我描绘了那个人的体貌特征。我心明如镜：世上确实少了一个品学兼优的人民教师；可是，乌云一时遮住阳光，能遮住天吗？

又过了一段时间，西电公司大批招工，贫下中农又推荐了我。这一天我正好从公社回村上办事，和几个人走到二宝家院墙外面，就听见L在贫协二宝家院子里声嘶力竭地喊："她家是地富反坏，不能让走！"这一次贫协胜利了。据西电招工的总负责人贺明说："小不拉子知青怎么这么狂妄！"

回到自幼生长的西电后，为了就近照顾妈妈，我选择了比较艰苦的西安高压电瓷厂。我妈妈是新中国最早的电瓷旋坯工人，从爸爸一手创建的湖南醴陵电瓷厂调来陕西后，她一直工作在西瓷试制车间。

知青"领袖"L并不知道我们聆听到了他的咆哮。后来的岁月，有机会我把这件蹊跷事情当面告诉了他。如我所料，他非常意外，极不好意思。我嘲笑他：接受再教育是假，抢班夺权才是真！

殊不知最后抢了一地鸡毛！

领导我们的某些领袖，有的在回城前后做了许多令组织惊讶、令贫下中农不齿、令追捧者寒心的丑事坏事。对照当年权倾一时炙手可热，倒像是借插队捞取文革中的个人政治资本。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当添着自种的"瓜豆"暗然伤神的时候，一切恍如昨日。

（左起：妹妹、姐姐、大弟、我、小弟）

二十、知青姐弟考大学

文化革命终于完蛋了！恢复高考以后，插队在扶风的七七级小弟弟也有了回城的可能。可小弟弟连小学的文化都不过关，怎么考大学呢？爸爸妈妈毅然决定，先是把他送到上海，让我同济大学的表弟帮他补习功课；后又把他送到武汉我的姐姐家里，跟着姐姐重新复读。

姐姐一边紧张地给小弟弟补课，一边还要上班。妈妈只好把爸爸和大弟弟抛下不顾，到武汉给姐姐做饭。大弟结婚时，别人家都是妈妈操办，可我妈妈没法管。大弟弟和女朋友很开通，自己发了点糖果就新婚旅行走了。幸好扶风没有对知青动不动的上纲上线，弟弟才有可能脱离开劳动坚持自学。

我弟弟太小了，可怜先后参加了三次高考。他插队的地方离县城很远。第一次参加高考没经验，中午吃块馍垫垫，打个盹就睡着了，没赶上下午的考试。第二年考分还是不够。第三年爸爸亲自赶往扶风，陪着小弟弟白天考试，晚上复习背题，一门课一门课地斩将过关。小弟弟终于靠自己的勤学，以小学文化程度，一举考上西安电子科技大学。

爸爸说那次考试还得部分归功于我，因为作文题正好是我给他讲过的《达芬奇画蛋》。许多考生拿到考题不明所以，而我弟弟下笔如神。

妹妹功课特别好，初中升学时，考分是全考区第一名。从农村招工上来以后，也参加了两年的高考。终因没上过高中，差几分落榜。她不气馁，又以第一名的高分考进西电公司机电学院，也成为一名大学生。

我离开农村后入了党，做过党委宣传工作，当过中学教师。但我还是不甘心自己的高中文化水平。打倒四人帮恢复高考，我考入陕西师大西安专修科，重新品尝了大学的学习生活，结识了一批非常优秀的老知青同学。

我和我的弟弟妹妹都很争气。我们用勤奋的努力，弥补了文化大革命带来的损失，挽回了部分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