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前,在写给易家钺的一封信里,王光祈说,他正在思考、并试图创造一种“主义”。至于这种主义是什么,“我还是不肯老老实实的告诉足下,我只告诉足下几个大纲”。
大纲之一,是“现在的经济组织,非根本推翻不可”。对私有制度,一生贫困、屡屡挣扎在饥饿边缘的王光祈是如此痛恨。他赞成公产主义。
其次,他表示厌恶“社会上的一切虚伪和束缚”。他说,这一切,“非从根本上铲除不可”。
哪些虚伪?哪些束缚?王光祈没有明说。但,可以断言的是,他的笔锋所指,在于旧家庭制度。对“第三代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家庭制度显得更虚伪、更束缚人的呢?又何况,在离开王次屿四年多以后,他正经历着一场折磨人的恋爱。
他愤恨家庭制度,并誓言连根铲除。随即,他也谈到了未来的社会组织;他说,“宜在个人自由主义之下,为一种互助的、进步的、自由的、快乐的结合”。与他的所有表述一样,他的这个说法,模糊而表意;但,几乎可以断言,他所向往的正是基于互助论、合作论的无政府主义。
他并以第四条大纲佐证着这个判断。他宣称,“我是一个极愿从事世界革命的人”。如果说,这个宣言进一步验证了他的安那琪立场,那么,随即的表白,则让人想到文明输出欧美、中国引领世界的雄心。王光祈谈到,“现在世界是一种阻碍进化的世界,非把它根本改造不可”;他并且略显狂妄地谈到,“这种主张如果没有适当名词,就叫它中国式……主义吧”……
这个彻底的、不折不扣的安那琪信徒,此时还以引进不久、尚未普及的省略号,为他的主义留下一个空白。但,仅仅几天以后,他就开始了一曲“新村”的狂想;而新村狂想夭折后,他又将来自西方的各种理论、“主义”、现象、可能,与他生命中最难忘、最具光彩的那些内容,从学生身份到工读生涯,从《阳春》、《白雪》到《中庸》精神……一一混杂、糅合,从而制造出了一场“全国掀动”、万人瞩目的社会实验。不可避免地,三个多月后,他的实验乃至“主义”再一次彻底地失败。
他的这个实验,是工读互助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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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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